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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祭是夏秋之際由菅平家主導的祭典。由於這是西村的祭典,橘花並沒有親眼看過,只聽說舉行祭典時,會在過了南橋的鏡川淺灘搭起舞台,由穿著火神裝束的禁衛在中央跳舞,祈求大鏡賜予村莊安康的生活。薪能祭典禁止婦女和小孩參加,但火祭時則只要是西村居民都會參加。不論是大人、小孩、長老、佃農,在那一天都會放下工作,聚集在河邊與禁衛共同祈禱。東村的村民不會參加西村的祭典——雖然在很久以前東村居民似乎也曾經參加過——但東村在春夏之交也會由藤之宮家舉行另一場木祭。
“不要緊嗎?”橘花有些不安地說。即使翼贊會的成員不在,如果被西村其他人發現也會很麻煩。雖然說宿舍和火祭的場地有一段距離,但也許有人留在村中也不一定。有關開墾工頭的消息也傳到西村了,現在東西村的關係相當緊張。更何況才剛剛發生兩起兇殺案,而那名外人又跑到藤之宮家惹火了長老。
“你也想要找到犯人吧?”
朝萩難得以強硬的口吻說話,並緊緊握住橘花的手。
“這件事當然不會完全沒有危險。但是也許今天就是僅有一次的機會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
為了夢想…
橘花的夢想是要到外界。為此他必須早日找到犯人才行。大人找尋兇手的過程因為牽扯到開墾的問題,遲遲沒有進展。這件事不能交給大人來處理。
橘花想要憑自己的力量找到兇手,否則他也無法去見那位外人。東村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外人是兇手。這樣下去的話,也許在他有機會和外人說話以前,對方就會先逃走了。
阿啄應該是掌握到了某些線索。絕對沒錯。但橘花無法忍受自己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無所事事,只能靜靜地等侯。他必須想想辦法才行。而且阿啄雖然消息靈通,卻也常常搞錯狀況。這回或許也只是他弄錯了。
“知道了,我們走吧。”
雖然只有兩個人,稍嫌勢單力薄,但橘花還是下定決心站了起來。
在春夏之交舉行的木祭當天,東村的人都會聚集在架設於東北山麓的舞台前,禁衛則會裝扮成木之神及山之神的模樣。當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不免會讓人驚嘆東村竟然有這麼多人。所有人都擠在小丘上通宵觀賞舞蹈。只要不是得了重病,沒有人會待在家裡。
由此橘花也可以想見,當菅平舉行火祭時,西村的人應該也都不在家。
但即便如此,在親眼確認沒人之前,他還是會感到心驚膽跳。
連接南北橋的街道已經看不到人影。路上的人家院子裡也只有牛、雞等牲畜,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樣子。冷風穿過房舍之間,颼颼聲使橘花聯想起野長瀨叔叔家特有的淒冷與寂靜。
“看,根本不會有人。”朝萩以自信的口吻回頭對橘花說。
“嗯。”橘花雖然也點點頭,但仍舊有些擔心。或許有人沒有去觀禮留在家中,也可能有人會因為忘了東西而跑回來拿。這一來,大家就會知道東村的朝萩和橘花趁沒人在的時候潛入西村。他們一定會懷疑這兩人為什麼選在大家不在的時候跑來。依照目前東西村關係險惡的狀態來看,被發現的話大概不是被媽媽或哥哥責罵一頓就可以解決的。兩人雖然不太可能會被當作兇手,但一定會被小長老或長老們叫去怒斥一頓。而被罵的當然不會只有橘花,還有媽媽和哥哥……
但他已經下定決心來到了這裡。一切都是為了早日找到犯人。橘花握緊雙拳這樣告訴自己,並緊緊貼在朝萩身後鬼鬼祟祟地往宿舍前進。
翼贊會的宿舍和他們想像的不同,是一棟只有土間和一間房間的小屋。
這棟建築比家境不佳的橘花家還要小,根本不適合每天居住。根據阿啄的說法,遠臣常常在這裡住宿,不過一晚大概也只能住個五、六人吧。由此也可以了解為什麼遠臣被殺的那天晚上,其他人沒進宿舍就直接回家了。在烏鴉騷動之後,大家與其擠在如此狹小的地方,都寧願回家早點休息。
但姑且不論屋子大小,光就構造而言,這棟建築則相當講究,頗符合遠臣長老之孫的形象。玄關的門上雕刻著上色的大鏡標誌,色澤仍新的柱子頂端雕刻的裝飾也和宮殿同等豪華。地板鋪著帶有光澤的長木板,兩邊則是剛換過紙張的潔白紙門。不過現在因為外門關上了,室內顯得有些陰暗。
“好像沒有人。”
朝萩打開內門,窺視裡頭。從背後看他這副模樣,會讓橘花聯想到阿啄。也許這兩人其實還挺相像的。不過他如果這樣說,朝萩和阿啄兩人一定都會生氣,所以他還是決定閉嘴。
橘花和朝萩匆匆溜進室內,杷內門關上。寂靜的室內只聽得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感覺比潛入乙骨先生工作室的那次還要緊張。如果是被乙骨先生發現,頂多被責罵一頓,但要是被翼贊會的成員發現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了。之前有個人喝醉酒和翼贅會的人起了爭端,結果被打成重傷躺了一個月之久——這個}肖息當然也是阿啄告訴他們的。
“翼贊會那些傢伙平常聚集在這裡,不知道都在做些什麼。”
橘花看著空蕩蕩的室內,低聲對朝萩說。周圍雖然是松樹林,沒有住戶,但還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