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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托德拉斯和奈斯旺德走後十或十五分鐘,吉莉安和我一起離開診所。我們在第七大道拐角一家咖啡店加入了吃午餐的人潮。我們點了咖啡和烤乳酪三明治,結果我不但吃了自己的,還吃掉了她的半個三明治。
“克里斯特爾·謝爾德里克,”我邊吃邊問,“她的事我們知道什麼?”
“她死了。”
“除此之外。她是克雷格的前妻,有人殺了她,其他我們還知道些什麼?”
“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差別,伯尼?”
“呃,她遇害總有個理由,”我說,“如果我們知道,也許就有可能想出是誰幹的。”
“我們要查出兇手?”
我聳聳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吉莉安很興奮,藍眼睛都跳起舞來。她覺得我們像尼克和諾拉·查爾斯一樣,要不也許就是諾斯夫婦再世①——這兩對偵探她根本分不清楚。她想知道我們該從哪裡入手,於是我便把話題轉回克里斯特爾身上。
①尼克和諾拉是達希爾·漢密特小說《瘦子》中的夫妻偵探,諾斯夫婦則是弗朗西斯和理察·布克利奇合著的系列偵探小說中的搭檔。
“她是個蕩婦,伯尼。誰都有可能殺了她。”
“我們只知道克雷格說她是個蕩婦。男人講到前妻,標準都很苛刻。”
“她老在酒吧鬼混,勾引男人。說不定其中一個就是殺人狂。”
“而他的口袋裡又剛好有把牙科手術刀?”
“哦。”她拿起杯子,斯文地啜了一口,“也許她勾引的男人是牙醫,而且——但我看大多數牙醫應該不會口袋裡放著把手術刀四處走。”
“只有下班後搖身一變,成為殺人狂的那些才會。而且就算殺她的是牙醫,他也不會把手術刀留在她身上。不對,是有人刻意從診所偷走手術刀,嫁禍給克雷格。這就表示兇手不是生人,而兇案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經過策劃的。兇手有殺人動機——此人在克里斯特爾·謝爾德里克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這就表示,我們得了解一下她的生活。”
“怎麼了解?”
“問得好。還要咖啡嗎?”
“不了。伯尼,也許她記日記。現在的女人還記日記嗎?”
“這我怎麼知道?”
“或許有沓情書,裡面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讓我們看出她的約會對象是誰。要是你能偷偷溜進她的公寓——怎麼了?”
“太遲了。”
“嗯?”
“偷偷溜進公寓的時機,”我說,“得是有人在裡面遇害之前。只要出了人命,警察馬上變得很有效率。他們會給門窗貼上封條,有時還會派人看守。再說他們已經搜過兇手沒偷走的東西,所以要是有日記或信件,而兇手又沒有足夠的冷靜把它們帶走——”譬如一箱珠寶,我恨恨地想著——“那警察應該也已經拿走了。總之,我估計本來就沒什麼日記或情書好拿。”
“為什麼沒有?”
“我看克里斯特爾不是那種類型的女人。”
“可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哪種類型?你連見都沒見過她吧?”
我迴避了這個問題,抓住女服務員的視線,像平時一樣在空中胡亂寫了幾個字。我還真納悶——不是第一次了——當初是哪個顧客發明了這個啞謎,而當初那位收到的服務員又是怎麼想的?先生,您是要我姑媽的筆嗎?這解釋也對吧?
我說:“她總有家人吧?你可以跟他們聯絡,假裝是她的大學同學。”
“哪所大學?”
“不記得了,不過新聞報導應該說了。”
“我年紀比她小,不可能和她是大學同學。”
“行了,又沒人會問你的年齡。他們恐怕正傷心呢。總之,這事你也許可以通過電話解決。我是在想,你可以從中打聽一下她的過去,看看會不會冒出幾個男人的名字。重點是她可能有過不止一個男朋友,那樣一來我們也知道從哪裡入手。”
她想了想。服務員拿了帳單過來,我掏出錢包付帳。吉莉安正皺著眉頭專心思考,沒說要和我對半分。呃,好吧,畢竟她的三明治我吃了一半。
“嗯,”她說,“我試試看。”
“打幾個電話,看對方有什麼反應。當然不要說出你的真名。還有,你最好儘量待在家裡,免得克雷格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打電話,但他的律師說不定會找你。”
“那我怎麼跟你聯絡呢,伯尼?”
“我可能不好找。電話簿上可以查到,伯尼·羅登巴爾,西城七十一街,但我多半都在外面。這樣吧,我打給你。你的電話登記了嗎?”
沒有。她在錢包里翻了一陣,把她的電話和地址寫在一張美容師預約卡的背面。卡片約的時間是九天前,美容師叫凱斯。不知道她有沒有赴約。
“那你呢,伯尼?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找個人。”
“誰?”
“不知道。不過找到的時候我自然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