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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說,“我牙疼。請找吉莉安,好嗎?”
很長一段沉默。應該正在努力思考吧。然後他說:“哎喲,伯尼,你可真冷靜。”
“冷靜得像根黃瓜。”
“你可真不簡單,伯尼。在哪兒打的電話?哦,算了,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你就不想要點信息?”
“你這是在學誰說話?”
“彼得·洛。我知道學得不很像。鮑嘉我可學得太像了,親愛的,不過我學彼得·洛就比較業餘①。我要跟吉莉安講話。”
①彼得·洛在根據哈密特的小說《馬爾他之鷹》改編的同名電影中飾演一個地中海人,亨佛萊·鮑嘉則飾演偵探山姆·斯佩德。
“她不在這裡。”
“她在哪裡?”
“家裡,我想。我怎麼會知道?”
“你之前在她那兒。”
“你怎麼知——哦,打錯電話的那個人就是你。聽著,伯尼,我看我們還是別通電話的好。”
“你覺得電話有人監聽,是嗎,親愛的?”
“天哪,夠了。”
“這段鮑嘉的戲我模仿得不壞啊。”
“夠了,夠了,什麼都別說了,好嗎?我坐了牢,被警察騷擾,我的私生活全攤在該死的報紙上任人觀賞,我前妻死了,而且——”
“呃,兆頭不好,對吧?”
“嗯?”
“你祈禱克里斯特爾快點死,結果她還真——”
“天哪!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我有賊膽啊。他們什麼時候放你出來的?”
“幾個小時以前。”
“布蘭肯施普是怎麼辦到的?”
“布蘭肯施普根本就沒有經驗,他只知道讓我老實坐在那裡。於是我就坐著。也許他們給我剃光頭髮,安上電極棒的時候我還那樣坐著,一直到他們按下按鈕讓我受死,到時說不定我還更老實呢。”
“現在已經不興這套了。”
“憑我的運氣,這一套說不定又要流行起來。我把布蘭肯施普甩了。那白痴就是不信我沒有罪。他要是覺得我有罪,我要他還有什麼用?”
“多年來我的律師對我用處可大了,”我說,“可他一直都覺得我有罪。”
“呃,你就是一直有罪,對吧?”
“那又怎樣?”
“呃,可是我沒罪啊,伯尼。我甩掉了布蘭肯施普,找到我原來的私人律師。他不是刑事律師,但他知道我的為人。他能弄清楚屁眼和地上的洞是不同的,而且他也願意聽我把話說完,還告訴我要怎樣向警察稍稍透露一點信息。所以今天早上十點他們就打開了牢房的鎖,又把我當人看了。這變化感覺不錯。被關起來的滋味可不好受。”
“這還用說。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跟誰?”
“警察啊。你說了什麼讓他們給你鬆了手銬?”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我只不過鬆了一點口,就這樣。”
“鬆口講了什麼?”
又一次停頓,但沒有第一次長。這次不是思考,更像——呃——想迴避問題。然後他說:“吉莉安說反正你有不在場證明。你在看拳擊比賽。”
“媽的,你這個渾蛋,克雷格。”
“我只跟他們提了珠寶,沒別的。還有我們的那段談話。”
“你跟他們說了你說服了我偷她的珠寶?”
“沒有,伯尼。”他語氣謹慎,仿佛是說給正在竊聽的耳朵聽的,“我只說了我提到克里斯特爾的珠寶時多少有些抱怨的成分,你聽了好像還挺有興趣,可當時我當然不知道你是小偷,而且——”
“你這個狗娘養的,克雷格。”
“你真的發火了,是吧?天哪,伯尼,你不是有不在場證明嗎?等等。喂,等等。”
“克雷格——”
“果然是你乾的。”他說。也許他真的信了,也許他還在朝竊聽的耳朵說話,也許他是想證明把我的名字透露給警方是對的。“你星期四晚上去了。她打斷了你的工作,你情急之下殺了她。”
“這話毫無道理,克雷格。”
“可你怎麼會用我的手術刀?你怎麼剛好就有一把在口袋裡?”他邊說邊想,我估計他還不太習慣這種程序。“等等。喂,等等!整個案子你預先都計劃好了,讓我來背偷東西和殺人的罪名。想必你一直都在勾引吉莉安,沒錯,你除掉我,把機會留給自己。就是這麼回事。”
“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呃,你最好開始相信吧。天哪,伯尼。然後你還膽敢打電話來說要跟她講話。你可真了不起,我只有這句話可說了。”
“我有賊的膽量。”
“這話你再說一遍也不嫌多。”
“我也不是特別想。克雷格,我——”
“我看我們還是別通電話了。”
“你得講點道理,克雷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