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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笑了。”
“呃,你總不能坐在那玩意兒上面吧,看在老天的分上。我可不敢再要你放棄床位。”
“別說笑了。”
“嗯?我不——”
“伯尼?”她透過長長的睫毛抬眼看我,“伯尼,別說笑了。”
“哦,”我說,然後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聞起她的頭髮來,“哦。”
第18章
第二天早上我們醒來時應該是十點左右。這個街區有幾家教堂,不同教派輪流敲鐘,鐘聲不斷。之後兩個小時我們就躺在床上,時而聽聽教堂的鐘聲,時而置之不理。星期天的上午便這樣度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終於,她穿上睡袍下床開始煮咖啡,我則動手穿上好像總穿在身上的同一套衣服。然後我開始打電話。
雷·基希曼的太太說他出門了。在工作,她說。我想留言嗎?不想。
我又打到警察局試試。接電話的人告訴我他今天休假,說不定正在家裡蹺著腳,手捧冰啤酒在看電視比賽。還有什麼人我可以找嗎?沒有。我想留言嗎?不想。
我敢回家嗎?我想沖個澡,可是如果我得再穿同一套衣服的話,那又何必費事?再說今天是星期天,我沒法出門去買襯衫、襪子和內衣。①
①紐約的商店大多數星期天都不開門。
我再次拿起聽筒,撥我自己的號碼。
忙音。
呃,這不代表什麼。可能在我撥電話的幾秒鐘前有人打給我,他聽到的是接話鈴聲,我則聽到忙音信號。於是我掛上電話給他一分鐘玩這種遊戲,然後又撥自己的號碼。還是忙音。
呃,這也不一定就能證明什麼。也許我的哪個訪客擂門太重,把電話聽筒震了下來,也許西區全部的電話都有故障。也許——
“伯尼?有什麼不對嗎?”
“嗯,”我說,“電話簿在哪兒?”
我查了海奇太太的名字,撥了她的號碼。她接聽時我聽到背景里有電視雜音,然後是她那副老煙槍的嗓音。我說:“海奇太太,我是伯尼·羅登巴爾。你的鄰居,住在你家對面,記得嗎?”
“那個小偷。”
“呃,對。海奇太太——”
“也是名人。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前吧。不是你本人,是他們手頭上一張你的照片。八成是牢里照的,頭髮很短。”
我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張。
“這會兒咱們大樓里擠滿了警察。他們查問你的事,問我知不知道你是小偷。我說我只知道你是好鄰居。我該告訴他們什麼嗎?你這年輕人挺好的,乾乾淨淨,打扮正派,我只知道這些。你工作很辛苦,對吧?你是在討生活,對吧?”
“對。”
“不是領救濟金的流浪漢。你偷那些住在東區的有錢人,我在乎嗎?他們幫我做過什麼?你是好鄰居。你不搶我們大樓,對不對?”
“對。”
“可現在你的公寓裡有警察,走廊里也有。在拍照、按門鈴什麼的,忙個不停。”
“海奇太太,警察中有沒有——”
“等等,我得點支煙。好了。”
“有沒有一個叫基希曼的警察?”
“櫻桃。”
“櫻桃?”
“基希在德文里是櫻桃的意思。他跟我說他是基希曼,我馬上想到的是‘櫻桃人’。他還可以再減三十磅,我保證他不會想念那些肉食。”
“他在那裡?”
“先前我這兒來過兩個,問了我幾百萬個問題,然後這位基希曼又把同樣的問題重複一遍,另外又加了一百個。羅登巴爾先生,你不是兇手對吧?”
“當然不是。”
“我就這麼跟他們說,也跟我自己這麼說。我一直說你沒問題嘛。你沒殺掉格拉姆西公園的那隻雞吧?”
“沒有,當然沒有。”
“很好。而且你也沒有——”
“你剛才叫她什麼?”
“雞。”
“什麼意思?”
“妓女,請原諒我用了這個詞。你也沒殺那男人,對吧?”
什麼男人?“沒有,當然沒有,”我說,“海奇太太,麻煩你幫個忙好嗎?請不要驚動別人,把雷·基希曼先生找來聽電話好嗎?你可以說你剛想起我的一件事,想個辦法把他請進你的公寓,不要讓其他警察知道原因。”
她說可以,便走開了,而且沒花多長時間。很快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謹慎、小心地說:“餵?”
“雷嗎?”
“不要報名字。”
“不說名字?”
“你他媽的在哪兒?”
“電話上。”
“你最好告訴我你人在哪兒。你和我,最好馬上見面。這次你可真是栽進糞坑了,伯尼。”
“我以為你剛才說了不要報名字。”
“忘了我的話吧。你還真可愛,又闖了一回女人的公寓,贓物得手。但你應該馬上跟我聯絡的,伯尼,這會兒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