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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事經常在發生。”
“你不認識她啊,老兄。她真的是個好女人,人好,又端莊,又純潔。是個真正美麗的人,和她在一起連你都會想做個更好的人。而且,她會讓你感覺你真的做得到。”他在紅燈前踩了剎車,左右看看,往前沖了過去,“以前這樣被開過一次罰單。三更半夜,我停了車,左右看去幾英里都沒看到一個鬼影子,只有白痴才會蹲在那兒等紅燈嘛,結果他媽的一個警察把車燈熄了躲在半個街區外,開了我一張罰單。”
“看來這次我們逃掉了。”
“好像。凱南偶爾也會用海洛因,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我想也是。大概一個月一次吧,他會吸上一袋,或許沒那麼多。對他來說那是娛樂,去爵士樂俱樂部,先進男廁所吸一袋,讓自己聽音樂更加投入。問題是,他不讓弗朗辛知道。他明白她肯定不喜歡的,而且他不願意做任何可能會破壞他在她心目中形象的事。”
“她知道他在做毒品交易嗎?”
“那是兩碼事。那是他的生意,他的工作,而且他並不打算干一輩子。干幾年就退出,那是他的計劃。”
“每個人都這麼計劃的。”
“我懂你的意思。總之她並沒有大驚小怪。他就是靠那行吃飯的,那是他的生意,是另一個世界,被撇到一邊去了。不過他不讓她知道他偶爾自己也會用。”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前幾天他人都遲鈍了,被我發現,他還否認。媽的,難道他想在嗑藥這檔子事上欺騙一條毒蟲?那傢伙顯然已經上癮了,還發誓說沒有。我猜大概是因為我很鎮定、很清醒,所以他不想把誘惑擺在我面前,可是你起碼要尊重我的智商嘛,對不對?”
“他可以過毒癮,而你不能,你介不介意?”
“我介不介意?媽的我當然介意。明天他要去歐洲了。”
“他告訴我了。”
“他好像想立刻做一筆,補現金。急著交易最容易被逮捕了,否則就是比被逮捕更慘。”
“你替他擔心?”
“天啊,”他說,“我替我們所有人擔心!”
在回曼哈頓時的橋上時,他說:“我小的時候很愛橋,搜集橋的圖片,我老爸就覺得我長大了應該當建築師。”
“你還來得及,你知道嗎?”
他笑了。“什麼啊,回學校去念書?算了!其實我從來沒那個意願,我只是喜歡欣賞橋而已。如果哪天我有衝動想一了百了,或許會從布魯克林大橋上跳下去。半路一定會改變主意,對不對?”
“我聽過一個傢伙在當主講人時說,有一次他在一座橋上從醉得不省人事突然醒過來,好像就是這一座橋,就在欄杆外面,一隻腳懸在空中。”
“真的?”
“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完全不記得是怎麼上去的,就這樣!一隻手抓著欄杆,一隻腳懸空。後來他爬回橋上,回家去了。”
“大概多喝了一杯。”
“我想也是。可是你想想,萬一他等五秒鐘後才醒呢?”
“你是說等他另一隻腳也跨出去以後?那感覺一定很可怕,對不對?唯一的好處就是受苦的時間不會太長。噢,他媽的,我應該開進那個車道里的。沒關係,我們可以多開幾條街,反正我很喜歡這裡。你常來這一帶嗎,馬修?”
我們正經過南街碼頭一片靠近富頓街魚市附近的新建地區。“去年夏天,”我說:“我和我女朋友在這裡消磨了一個下午,在附近逛街,還在其中一家餐廳吃飯。”
“現在有點雅皮了,不過我還是喜歡,但不是夏天。你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最棒嗎?就是這樣的晚上,又冷又空蕩,天上飄著毛毛雨,這種時候這裡真美。”然後他笑了,“喏,這就是一個十足毒蟲在講話了,”他說:“給他看伊甸園,他會說他希望那兒又暗又冷又淒涼,而且他只要一個人在裡面。”
我的旅館前,他說:“謝了,馬修。”
“謝什麼?我本來就打算去參加聚會的,是我應該謝你送我一程。”
“嗯,我是謝謝你陪我。在你進去以前,我有個問題憋了一整個晚上。你替凱南辦的這件事,覺得可能查出什麼結果嗎?”
“我可不是走過場而已。”
“我知道你在盡你最大的努力,我只是想知道你覺得這樣做會不會有結果。”
“有一線希望,”我說,“我不知道這個希望到底多大,讓我可以調查的頭緒實在不多。”
“這我明白。在我看來,給你的頭緒幾乎等於零。當然你是從一個專業人員的觀點來看這件事,你看到的肯定不一樣。”
“很多事都得看我現在採取的幾項行動是否會有進展,彼得。還有他們未來的行動也會是決定因素之一,而他們是我無法預測的。至於我是否樂觀,那要看你在什麼時候問我這個問題。”
“跟你的上帝一樣,嗯?問題是,即使到了下結論,肯定這事兒沒指望的時候,也別忙著告訴我弟弟,好吧?再繼續辦個一兩個星期,讓他覺得他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