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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每次響三聲就掛斷。”
“這樣還可以把我的銅板拿回來,除非我想留話。留一次就夠了,幹嘛再留?回家以後看到一大堆口信,你心裡一定想:‘這個TJ,一定撬了停車計時收費器,身上太多銅板,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笑了。
“你有工作?”
“猜對了。”
“大項目的?”
“挺大的。”
“有沒有TJ的份?”
“目前還沒有。”
“大哥,你沒有仔細看嘛!一定有我可以做的事,這樣才可以把拼命打電話給你用掉的銅板補回來啊。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沒有跟黑手黨幹上吧?”
“恐怕沒有。”
“我很高興,因為那些傢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看過《好傢夥》①吧?大哥,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噢,討厭,我的硬幣用完了。”
①《好傢夥》(Goodfellas),馬丁·斯科塞斯導演的電影,該電影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描述了著名美國黑幫頭子亨利·希爾30多年的江湖經歷。
一個錄音插進來,要求投幣,每分鐘五分錢。
我說:“把電話號碼給我,我打給你。”
“不行。”
“就是你現在用的電話號碼。”
“不行,”他又說了一遍,“上面沒有號碼。他們把公用電話上的號碼全部塗掉了,免得玩家靠它們聯絡。沒問題,我有零錢。”他丟了一個硬幣,電話又接通了,“毒販子還是知道號碼的,不管電話上面有沒有,他們生意還是照做。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想打電話給像我這樣的人的時候,才會沒辦法。”
“這東西還真棒。”
“酷!我們還是在通話啊,對不對?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做我們想做的事,那只會逼我們變得更有辦法。”
“再投一個硬幣就是你的辦法。”
“沒錯,馬修。我就用我的辦法,這就叫做‘有辦法’。”
“明天你要去哪裡,TJ?”
“去哪裡?噢,我不知道。也許我會乘協和超音速噴射客機飛去巴黎,現在沒決定。”
我突然想到他可以用我的機票飛去愛爾蘭,可是他大概沒有護照。而且我看愛爾蘭也許也不適合他,他也許還不適合愛爾蘭。“我明天呢,”他很嚴肅的說,“會在他媽的杜斯①,大哥!我還能去哪裡?”
①紐約的一個區域,有很多電影院、性用品商店、皮條客和毒品交易者。
“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什麼時候?”
“都行,十二點,十二點半?”
“到底幾點?”
“十二點半。”
“中午十二點半還是晚上十二點半?”
“中午,我們吃午飯。”
“中午、晚上,什麼時候不能吃午飯啊?”他說,“你要我去你旅館嗎?”
“不必,”我說,“因為我很可能會取消,又沒辦法通知你,我不想放你鴿子。你在杜斯挑個地方,我要是不出現,咱們可以再約時間。”
“酷!”他說,“你知道那家錄相器材大賣場吧?往上城去的那一邊,離第八大道拐角兩三家店的地方,有一家櫥窗里放把瑞士軍刀的商店,大哥,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關的——”
“他們還一套一套地賣呢。”
“對,而且他們還用它作智商測試。不能組合?回去重念小學一年級!你知道我在講哪家店吧?”
“當然知道。”
“隔壁就是地鐵入口,沿著樓梯往下走,但別一直走到底,旁邊就是錄相器材賣場大門。你知道我說的地方吧?”
“我應該可以找得到。”
“你說十二點半?”
“就這麼定了,TJ!”
“嘿,”他說:“你知道嗎?你有長進哦!”
和TJ講完電話之後我感覺好多了,通常他對我都有這種效果。我把我們的午餐約會記下,然後再一次拿起戈特斯坎德的檔案。
兇手是同一幫人。肯定是!兩件案子做案手法相似之處太多,不可能是巧合。而拇指與食指的切除與插入,更像是他們對弗朗辛·庫利進行的大規模屠宰的預演。
但是,這段時間他們又在做什麼呢?躲起來冬眠嗎?一年都不動聲色?
看起來不太可能。與性暴力有關的案件——連續強姦、殺人——似乎都是一種癮,就像一種強力毒品,能夠暫時讓你從自我的牢獄中得到解脫。殺死瑪麗·戈特斯坎德的兇手幹了一樁排練完美的擄人案,一年之後又重新上演一遍,只在細節上做了些小小的改變,當然還加上貪圖暴利的動機。為什麼等這麼久?這期間他們在幹什麼?
是否還有其他的綁架案,卻沒有人把它們和戈特斯坎德案件聯繫在一起?很有可能。現在紐約市五個區的謀殺加起來每天超過七起,很多媒體都懶得多作報導。不過,如果敢在一大堆目擊證人眼前在大街上將一個女人擄走,還是會上報的。只要警方懸案記錄里有類似的案例,把兩件案子聯想在一起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