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我好像沒聽說過。”
“有一點遠,不過我剛戒的時候,是參加那全區附近一個診所辦的課程,所以那裡就變成我星期六晚上固定聚會的地方。最近我去得比較少了,可是現在我有車,你知道嘛,弗朗辛的豐田在我這兒——”
“我知道。”
“那我就去你旅館前面等你,差不多七點半,好不好?”
我答應了。七點半我走出旅館時,他的車就停在前面,我正好樂得不必走路。那天下午開始斷斷續續地下毛毛雨,此刻雨勢已經變大了。
去的路上我們一直在聊運動。棒球隊的春季訓練營已經開始一個月了,不到一個月季賽即將開鑼。今年春天不知為什麼我提不起勁來,不過或許季賽一開始我也會跟著投入。目前的新聞大部分都跟合約談判有關,有個球員整天使小性子,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止值年薪八千三百萬美元!或許他真的值那麼多錢吧,我不知道;或許那些運動員統統值那麼多錢,可是就因為這一點,讓我越來越難以關注究竟誰輸誰贏了。
“我覺得達里爾好像終於進入情況了,”彼得說:“過去幾個星期他棒棒開花。”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紐約隊了。”
“事情永遠都是這樣,嗯?我們花這麼多年時間等待他完全發揮潛能,結果直到他穿上道奇制服才盼到。”
我們把車停在二十街上,步行穿過一條街去教堂。那天是聖靈降臨節①,禮拜以西班牙語和英語兩種語言進行。我們的聚會在地下室舉行,大約有四十個人參加。我看到幾個在城裡其他聚會見過的熟面孔,彼得也和不少人打了招呼,其中有個女的說她好久沒看到彼得,他告訴她他都去參加別處的聚會了。
①基督教重大節日之一,每年復活節後的第七個星期日。
他們的形式在紐約很少見,一等主講人說完他的故事後,大家便分成小組,每組七到十人,圍著五張桌子坐下。一張桌子是新人,一張進行一般性的討論,一張討論“第十二階段”,另外兩張我忘了是幹什麼的。彼得和我都到一般性討論的桌旁坐下,大家似乎都在談論目前自己的生活狀況,還有如何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方法。比起專門討論一個題目,或是對我們這種活動進行哲學式的支持,通常這樣的討論形式能讓我獲益較多。
其中有個女的最近開始擔任酗酒問題輔導員,她談到每天工作八個小時都在應付同樣的問題,聚會時很難維持參與的熱情。“我實在很難把這兩件事分開。”她說。另一個男的說他最近的體檢報告證實他的HIV呈陽性反應,他是如何面對這件事的。我談到我個人工作的循環特性,如果休息太久就會變得焦躁不安,可一旦工作來了,又會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以前喝酒的時候要平衡自己的感覺比較容易,”我說,“但現在不行了,不過參加聚會對我很有幫助。”
輪到彼得時,他大部分只回應別人說的重點,很少談到自己。
十點,我們圍成一個大圓圈,手握著手一齊禱告。這時外面的雨勢已小了許多。我們走到那輛凱美瑞旁,他問我餓不餓,我這才發覺自己還真餓了。我沒吃晚餐,只在從圖書館回家的路上吃了一塊比薩。
“你喜歡中東菜嗎,馬修?我說的不是那種賣肉串的小攤,而是道地的中東菜。格林威治村那兒有一家很棒。”我說聽起來很好。“你知道我們還可以做什麼嗎?我們可以去布魯克林那兒轉一轉,除非你最近在大西洋街附近轉太久,已經轉煩了。”
“有點兒遠吧?”
“嘿,我們有車,不是嗎?既然有車,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經過布魯克林大橋時,我正在想那橋在雨中真美,他說:“我愛這座橋。前幾天我才讀到所有橋都在老化,我們不可以不管,一定要不斷維修。紐約市的確在做維修工作,可是做得還不夠。”
“沒有錢嘛。”
“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來紐約市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卻整天哭窮。怎麼會這樣,你知道原因嗎?”
我搖搖頭,“我覺得不只是紐約,好像每個地方都一樣。”
“是嗎?我只看得見紐約,我老覺得整個城市好像一點一點往下坍,你怎麼說的,對,‘下層結構’,就這個詞兒。”
“也許吧。”
“整個下層結構都在崩潰。上個月才又爆了一條大水管。到底怎麼回事,系統太老舊,每樣東西都不行了?十幾二十年前,誰聽過大水管爆裂嗎?你記得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嗎?”
“不記得,不過這並不表示它就真的沒發生過。很多事情發生我都沒注意到。”
“嗯,你說得有理。我也一樣,很多事情仍然在發生,我卻沒注意到。”
他選的那家餐廳在和大西洋街隔一個街區的法院大道上。我聽他的建議,點了菠菜派當開胃菜,他向我保證這和希臘咖啡店做的圓餅夾菠菜絕對不同。他沒騙我。我的主菜是一道砂鍋,裡面有壓碎的小麥和快炒碎肉及洋蔥,也很棒,就是份量太多,吃不完。
“可以帶回家嘛,”他說:“你喜不喜歡這個地方?一點都不時髦,可是東西好吃得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