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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卡普蘭代表帕姆自卡西迪與某家全國性小報達成協議。小報得以刊登她的故事——“日落公園之狼奪去我一個乳房”,並付給她和卡普蘭所謂“五位數字的高價”。經過一次趁她的律師不在場時與她的談話,我向帕姆保證阿爾伯特和雷的確就是挾持她的人,而且第三者並不存在。“你是說雷真的這樣砍了他自己?”她不敢相信。於是埃萊娜告訴她,很多事情是我們不該知道的。
卡蘭德死後差不多一星期,也就是我們去墓園之後那個星期的周末,凱南·庫利在旅館樓下打電話給我,說他在旅館前面雙行停車,我可不可以下去跟他喝杯咖啡。
我們到轉角上的火焰餐廳,在一張靠窗的桌旁坐下。“我正好到附近,”他說,“覺得我應該停下來打個招呼。看到你真高興。”
我也很高興看到他。他氣色很好,我跟他講了。“嗯,我作了一個決定,”他說,“我要出國了。”
“哦?”
“正確地說,我要離開美國了。這幾天來我解決了不少私人事務,我把房子賣了。”
“這麼快?”
“當初我是買斷的,現在賣給付得起現金的人。我賣得很便宜,新主人是韓國人,老頭子跟兩個兒子來簽約,提了個裝滿鈔票的塑膠袋。記不記得彼得說真可惜尤里不是希臘人,否則湊錢就容易多了?老兄,他應該當韓國人的,他們做的生意哪知道什麼支票、信用卡、帳簿、繳稅啊。所有生意全部現鈔進出。我拿到現鈔,他們拿到所有權證書,等到我教他們如何使用警報系統時,媽的他們就差沒生小孩了。他們愛死了。尖端科技呢,老兄。他們應該愛的。”
“你要去哪裡?”
“先去貝里斯看幾個親戚,然後去多哥。”
“加入家族企業?”
“看看吧。大概先做一陣子。看看我喜不喜歡,能不能住得下去。我是個布魯克林人,你知道,從小在這裡長大的。不知道離老街坊那麼遠,能不能混得下去。或許不到一個月,就會無聊得發瘋。”
“也可能你會很喜歡。”
“除非自己去試一試,否則永遠不可能知道,對不對?我隨時都可以回來嘛。”
“那是當然。”
“其實現在離開不算個壞主意,”他說,“我跟你提過那筆大麻交易吧?”
“你說你沒多大信心。”
“嗯,我臨陣脫逃了。我已經投下去很多錢,但還是走人了。要是我沒走人,現在你就得隔著鐵窗跟我講話了。”
“警方突擊?”
“可不是!他們手上拿的請帖還印了我的名字哪。不過這樣一來,即使被他們逮去的人招供了——我想他們肯定會招的——他們也沒有控告我的證據。可是收到法院傳票還是很煩人的,對不對?我從來沒被逮捕過,所以說,幹嗎不在仍保有處子之身的時候離開美國呢?”
“你什麼時候走?”
“飛機從甘迺迪機場起飛,還有六個小時吧。待會兒我從這裡開車到洛可威大道上的別克經銷店,他們願意出多少錢買這輛車,我就拿多少。‘成交!’我會說,‘條件是你們得送我去機場。’離那裡才五分鐘嘛。除非你想要輛車,老兄。舊車商出多少,你只要出一半,也省得我麻煩。”
“我又用不上。”
“好吧,反正我試過了。我盡了力,想讓你別整天坐地鐵。如果送給你當禮物,你收不收?我是說真的。送我去甘迺迪機場,車子就是你的了。去你的,就算你自己不想要,也可以拿去舊車廠賣,賺個幾個錢嘛。”
“我不會做那種事,你也知道。”
“你可以啊。你不要那輛車是不是?它是我唯一還沒解決的事。這幾天我見到不少弗朗辛的親戚,多多少少跟他們講了實話。我沒把恐怖的細節告訴他們,可是不管你講得多麼婉轉,大家還是有同樣的感覺,一個又美又溫柔的好女人,就他媽無緣無故地死了。”他用兩隻手抱住頭。“老天,”他說,“你還以為自己想開了,結果突然來那麼一下,又掐著你喉嚨不放。我跟她的家人說她死了,我說是恐怖分子乾的,事情很突然,當時我們人在貝魯特,跟政治有關,是一幫瘋子乾的。他們相信了,至少我覺得他們相信了。我跟他們講,她死得很快,沒有受苦,然後恐怖分子也被基督教民兵殺了,那次行動沒有發布,因為整個事件必須保密。有些部分多少和事實相同,有些部分是我希望的事實,死得很快、沒受苦那一部分。”
“也許真的很快,你又不知道。”
“後來的事我知道,馬修,你不記得了嗎?他告訴我他們怎麼對她的。”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換個話題吧,”他說,“最近你有沒有在聚會裡看到我大哥?怎麼了,這個話題太敏感?”
“可以這麼說,”我說,“你知道,戒酒協會是個匿名參加的活動,傳統之一就是不能跟非會員講聚會裡說了些什麼話,或誰參加或沒參加。以前我提過,因為那時候我們一起辦案子,不過現在是一般情況,或許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