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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全顯示在屏幕上,從三點三十八分告訴凱南·庫利他太太已經失蹤的那一個電話開始,接著是間隔差不多都在二十分鐘左右的三個電話,最後一個的記錄為四點五十四分。凱南是在五點十八分打給他哥哥的,下一個打進來的電話在六點〇四分,想必是在彼得抵達殖民路之前。
然後第六個電話在八點〇一分打進來,應該是命令他們去法拉格特路的那一個,然後他們去那裡接到電話,又命令他們奔去韋特蘭斯大道。接著他們回家去,因為對方向他們保證已經把弗朗辛送回家了。然後他們在空蕩蕩的房子裡一直等到十點〇四分,最後一個電話打進來,叫他們去街角看福特天霸後備箱裡的包裹。
“哇,”大衛說,“真是上了最厲害的一課。因為我們鍥而不捨,你知道嗎?你需要某種資料,所以我們不能中途罷休。玩駭客的時候,你只能忍受一定量的乏味程序,然後就會想去做別的事。可是這一次我們非撐不去不可,直到我們破解所有的乏味程序,抵達彼岸。”
“結果是更多的乏味程序。”吉米說。
“可是你學到很多啊,真的,如果下次我們必須再來一遍——”
“乞求上帝千萬不要。”
“沒錯,可是如果我們非做不可的話,只要一半時間就可以做到了。不過整個快速尋找檔案可能會需要加倍時間,如果我們切入——”
接下來他講的那堆話,對我更如對牛彈琴,但就算聽得懂,我也不會聽下去,因為那時吉米·洪已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列出三月二十八日所有打進庫利家的電話資料。“我早應該告訴你的,”我說,“早一點的電話並不重要,只要從三點三十八分開始的那七個就可以了。”我研究那個名單。他把所有資料都抄了下來:打來的時間,對方的電話線路號碼,你進入那條線路撥的號碼,以及通話的時間。其實通話時間我也不需要,但我不必跟他們講。
“七個電話,每個都是從不同的電話打來的,”我說,“不,我錯了。有一部電話他們用了兩次,第二個和第七個。”
“這是你要的東西嗎?”
我點點頭,“它們能提供我什麼線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能很多,也可能一點點,這要等到我弄到對號電話簿,查出這幾部電話的地點才知道。”
他們全瞪著我瞧。直到吉米·洪把眼鏡摘下來對我猛眨眼睛時,我才會過意來。
“對號電話簿?有我們兩個在這裡,所有的資料都藏在NPSN系統某處,你還需要對號電話簿?”
“因為這是雕蟲小技嘛,”大衛·金說罷便又在電腦鍵盤前坐下。“好了,”他說,“念第一個號碼給我聽。”
全是公用電話。
我就怕這個。綁匪從頭到尾都顯得十分職業化,我沒有理由不假定在這方面他們也會考慮周全,只用那些無法追蹤的公用電話。
但每次都打不同的公用電話?這就難懂了。不過港家兄弟研究出一個理論,也說得通。他們是在預防凱南·庫利找人來監聽電話,以確認打進來電話的位置。他們打的每個電話時間都很短,可以讓他們在追蹤電話的人到達前離開;因為從來不重複使用同一部電話,即使庫利找人來監聽電話,也不可能追蹤到他們。
“因為現在追蹤電話可以即時做到,”吉米告訴我,“如果你接了一套像我們這樣的系統,你根本不必追蹤,只要看屏幕一眼就可以讀出來了。”
為什麼這樣嚴密的防備會在打最後一個電話時疏忽了呢?顯然那時他們覺得已沒有這個必要了。庫利唯命是從,該做的都做了,也並未企圖干擾他們拿取贖金,所以不值得再那麼耗費精力去防備他。那時其實他們應該可以安心使用家裡或公寓裡的電話,如果他們那麼做了,我現在就可以逮到那幾個禽獸。如果當時開始下起雨來,或者發生什麼事讓他們非待在屋裡不可。如果每個人都不放心讓另兩個人守著贖金。
太可惜了。如果能轉個運,讓我幸運一次,那就好了。
不過換個角度,苦幹了一整夜,加上那一千七百多塊的開銷,也絕對沒有白費。我學了一些事,不僅僅是我想找到的那三個男人原來是三個老謀深算的變態強姦謀殺犯而已。
所有的地址都在布魯克林,而且這幾部電話的涵蓋區域,比起整個庫利案牽涉的範圍小得多。綁架和交付贖金部分從灣脊開始,移到圓石丘的大西洋街,涵蓋弗萊特布希、法拉格特,甚至遠至韋特蘭斯大道,然後運送屍體時又轉回灣脊。這麼一來把布魯克林區一大塊都划進去了,而他們之前的活動又包括布魯克林及皇后兩個區。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他們的基地。
可是這幾部公用電話相距不遠。我得拿張地圖,坐下來仔仔細細把清單上的位置畫出來,可是我現在就知道其實它們都在同一個區域,布魯克林西邊,庫利灣脊那棟房子的北邊,綠林墓園的南邊。
也就是他們丟棄利拉·阿爾瓦雷斯的地方。
其中一部電話在六十街上,另一部在和四十一街交口的新烏特雷奇街上,所以說也不是光靠步行就可以走到的。他們是離開家,開了車去打這些電話的。從邏輯上講,他們的基地應該就在附近,而且很可能就離他們重複使用了兩次的那部電話不遠。事情已經結束了,該做的事他們都做完了,剩下來就是再在凱南·庫利的傷口上撒把鹽,所以說,何必開車開到十條街外去打電話呢?沒必要嘛。何不使用離家最近、最方便的那一部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