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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
“寶貝……”
“不,”他說著便站起來,“這個主意不錯,大哥,可是行不通。我們自己會找到他們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卷百元大鈔,抽出一張,隔著桌子遞過來給我,“你的來回計程車費,還有占用你的時間,斯卡德先生。很抱歉老遠把你拖過來,卻沒談出個結果。”我沒有伸手,他說:“或許你的鐘點費比我想像得高。嗯,不傷感情吧?”他又加了一張,我還是沒伸手去拿。
我把我的椅子往後一推,站起來。“你一毛錢也不欠我,”我說,“我不知道我的鐘點費是多少,就算用咖啡交換吧。”
“看在老天的份上,把錢拿著好不好?計程車跑個單程至少也要二十五元。”
“我是乘地鐵來的。”
他瞪著我。“你坐地鐵來的?我哥哥不是叫你乘計程車來嗎?你幹嘛要省這些小錢,我不是說要付你錢嗎?”
“把你的錢收起來,”我說:“我乘地鐵,是因為這樣比較簡單,也比較快。我怎麼往返是我的事,庫利先生,我怎麼辦案也是我的事。你不必教我怎樣出城進城,我也不會教你怎麼樣賣快克古柯鹼①給小學生,明白嗎?”
①價格相對便宜的強效純古柯鹼,可直接服用。
“天哪。”他說。
我對彼得說:“很抱歉,我們浪費了彼此的時間,謝謝你想到我。”他問我要不要送我進城,或至少送我去地鐵車站。“不用了,”我說,“我想在灣脊區附近走走,好多年沒回這裡了。以前我辦過一個案子,離這裡只有幾條街,也在殖民路上,不過要往北走一點,得穿過公園,那應該叫梟首公園吧。”
“離這裡還有八到十個街區。”凱南·庫利說。
“應該差不多。雇我的那個男人被控殺妻,我幫他洗脫了罪名。”
“他真的是無辜的?”
“不,是他殺的。”我說的時候,腦袋想起了整件事情。“本來我不知道,後來才發現。”
“可是你已經不能再做什麼了。”
“我當然可以,”我說:“他叫湯米·蒂勒里,我忘了他太太叫什麼名字,可是他女朋友叫卡羅琳·奇塔姆。等到她死的時候,他就為此入獄了。”
“也是他殺的?”
“不,她是自殺的。但經過我安排之後,看起來就像是謀殺。而且我安排得就像他殺的。我替他開脫了一次,他並不值得,所以我覺得陷害他一次似乎正好扯平。”
“他被判了多少年?”
“夠久了。後來他死在監獄裡,有人在他身上戳了一刀。”我嘆了口氣,“我想走回他家門前看看是否能喚回一些回憶,沒想到回憶已經回來了。”
“讓你覺得不自在嗎?”
“回憶這件事?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我做過很多更讓我不自在的事。”我四下尋找我的大衣,這才想起我根本沒穿大衣出來。外面是春天,是穿運動夾克的天氣,不過聽說今晚氣溫會降到華氏四十度。
我朝門口走去時他說:“等一下好嗎,斯卡德先生?”
我看著他。
“剛才我太不客氣了,”他說,“我道歉。”
“你不必道歉。”
“應該道歉,是我失控了。其實這不算什麼,今天早上我還摔爛了一個電話。我打一個電話,對方占線,我突然怒不可遏,抓起電話就往牆上敲,敲到外殼碎掉才住手。”他搖搖頭,“我從來不這樣子,可是最近我壓力很大。”
“很多人壓力都很大。”
“嗯,大概吧。前幾天有幾個男人把我太太綁架了,然後把她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塑膠袋包著,放在一輛車的後車廂里送回給我。或許很多人都有著同樣的壓力吧,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彼得說:“別激動,寶貝……”
“我沒事,”凱南說,“馬修,你先坐下,聽我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告訴你,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現在就走出去。剛才我說的話都別記在心上,其實我並不擔心你是不是會告訴別人,我只是不想大聲把這件事講出來,因為這會讓它變得太真實。可是它本來就是真的,對嗎?”
他從頭到尾講給我聽,基本上就和我前面敘述的一樣,有些細節是我調查之後加上去的,可庫利兄弟已經自行挖掘出不少情報。周五他們在大西洋街上找到她停在那裡的那輛豐田凱美瑞,由此找到阿拉伯美食店,又根據後車廂里的購物袋推斷出她曾經去過達戈斯蒂諾超市。
他講完後,我謝絕了另一杯咖啡,要了一杯蘇打水。我說:“我有幾個問題。”
“你問。”
“你怎麼是處理屍體的?”
兄弟倆先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彼得做了個讓凱南說下去的手勢。於是凱南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有個表兄是獸醫,他在……我想在哪裡並不重要,反正是個舊社區,他開了一家獸醫院,我打電話給他,說我需要借用他的地方,處理一些私人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