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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藏青色西裝發了狠,一刀削在福建人的手背上,福建人慘叫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我一著急,覺得腳底下的木板又有些鬆動,這時也許喚起了好久沒有出現的勇氣,我一蹬,又從上面蹦下來,那人馬上來了一刀,我確實沒算準,頓時手肘到上臂拉出了大一片皮,血濺到了那人的衣衫上,看得我觸目驚心。我疼得直叫,那種疼痛足以讓人放棄一切思考。那人乘勝追擊,還要再補上一下,楚懷負突然怪叫了一聲,他腳下的木板殘片被蹬出來,接著向下一撲。
我沒想到他有那麼大的勇氣,也跟著上去一壓,我們倆頓時把那人壓倒在地。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仍然不能輕易就鬆懈,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手持利器,易起殺心”,我忍著巨大的痛楚,怒火中燒地倒轉厲角,用刀柄狠狠地撞向那人的喉結。那人大吃一驚,把頭很用力地一轉,我的刀柄刺中了他的下巴。
我本以為能聽到喀嚓一聲骨裂,也可以慶幸沒有殺人,但已經晚了。我忘記了,厲角的刀柄上,還有一處尖銳的突起,已經深深地嵌進了下巴的深處。
我又拍了拍腦袋,倒也不是因為我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什麼的,收因為我想試試這是不是現實生活,我經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等到一身臭汗地驚醒過來後就感到非常慶幸,在我的印象里,夢遠比現實恐怖。
然而那人確實是一動不動了,楚懷負原本積攢的萬丈怒火一下子全沒了,眼前活生生的人一下子被不足3厘米長的利刃洞穿了喉部,頓時血流如注,仿佛地下的輸油管道。
我滿臉驚異地看了看已經停止打鬥的眾人,儘管離張華軍很遠,但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自己的神色映在張華軍的眼球中,是多麼的絕望、惶恐、無助。
就在這當兒,藏青色西裝冷不丁反手一刀子,張華軍發愕之後的反射終究慢了半拍,這一刀劈在腰部,乳白色的老闆褲頓時像被紅墨水浸透一樣。張華軍慢了半拍的那一刀什麼也沒砍著,只是把藏青色西裝逼退了好幾步,他緊接著跟隨那幾個人沖了出去,連昏倒在碧雲軒包間裡的同夥也沒顧得上。
張華軍面色慘青,被福建人扶了起來。我這才回過神,戰戰兢兢地說:“快送醫院啊!”
福建人搖搖頭說:“不行。你們把門窗都關上,把屍體藏到地下室,找外面那個壁畫掛上去擋一擋,再用拖把把地上的血都擦乾淨。我去給老康打電話,再叫一個行內懂醫的來看看。”
我沒想到他還能這麼有條不紊,一時間呆怔了半天。楚懷負剛剛與死人近距離接觸,也受了不小的刺激,頓滯著不動彈。我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哆嗦著把刀子送到水龍頭下沖洗。
不一會兒,老康和張華軍的另外兩個夥計就趕到了,他們還帶了四個十七八歲的小孩,拿著刀片,還有一個很醜的、駝背的老男人。那人手裡拎著一個方方正正的藥匣子,估計他就是“道上”人的“專用醫生”。他扔給我個紗布,讓我自己包手臂,就去伺候張華軍了,我順道從他那裡拿了一瓶紅藥水。
楚懷負和我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都變得狂躁起來,尤其是我,在幾分鐘以前親手殺死一個人,更是煩惱不堪。楚懷負一腳踢開碧雲軒包廂,然後拿了把西瓜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架。
“叫什麼?”
“小德……”
“誰指使你的?”
小德不作聲了。我往他臉上踩了一跤,那人跌倒在地後,還是沉默不語。
張華軍身邊的福建人突然開口說:“不用問了,是你們煙州的厲秋。”怕我們一時半會兒不明白,隨即又補充說:“就剛才那個西服。”
我怔了怔:“厲秋?……他?怪不得,看他的樣子是鐵定想殺我了。”
老康心有餘悸地說:“媽來,多虧他沒途徑帶槍來,要不然你們早死了。”
我心裡總有股難以發泄出來的濃郁辣味,這個厲秋先縱容弟弟的女朋友打我侄女,然後還把巴小武送進醫院,接著千里迢迢地南下來廣州,並且找到這裡要殺我。看樣子只要他不死,難保他回去不打聽我家的地址,再傷害我父母,想到這裡,我抬頭說:“康哥,把你的槍借給我,看樣子非殺他不可了。”
老康一驚,立即訓斥道:“你長本事了?還要槍?還嫌不夠亂麼?他這不是沒殺成你麼?”
楚懷負也贊同我的看法:“留他在國內,是個不小的禍害。”
張華軍緩過神來,笑得很蒼白,有氣無力地說:“現在的小孩真有膽量……槍我有,你們用的話就拿走。勝子,阿偉……”隨即示意除了福建人之外的另兩個人。我知道這張華軍受了奇恥大辱,也起了殺機,反正他也不止一次殺人,這種一輩子混,沒老婆沒孩子的人總是不能把心完全方平和,遲早也會因為某個刺激的事情爆發出來。
老康急了:“厲秋好歹也是個人物,憑你倆小孩也能動他?別彪了,到京都的事兒我已經給恁倆辦好了,今天晚上就去那個人的旅行團。”
第七十六章 殺心已起[本章字數:2025最新更新時間:2012-09-28 08:53: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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