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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麗麗自己就可以為胡鵬提供不在場證據,可見如果嚴震寰是被謀殺的,那兇手一定不是胡鵬,而且如果一個多月前失足墜崖的姚金頂也是被人殺害的話,那這個人很可能也同樣是殺害嚴震寰的兇手,但這個人確實不是胡鵬了。她很想告訴胡鵬,也許嚴震寰和姚金頂都不是像外表那樣死於意外,而很可能是人為所致。可她一張嘴就泣不成聲,只能老實地聽著胡鵬說。
胡鵬繼續說道:“你不要害怕,更不能聲張,明白嗎?不然,警察先懷疑的就是你,到時候麻煩就大了。你理解我的意思吧?現在有很多有嘴說不清的冤案,就算他們能明辨是非,我們的名譽就會敗壞了。這件事情就會被重頭查起,就連我們當初的動機都不得不供出來,即便我們無罪,那些錢恐怕也得不到了。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
“等等,”沙麗麗現在有些神經質了,“你要我聽你的,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你難道要把震寰的屍體還放在我床上?”
胡鵬佯裝愣了愣:“怎麼,難道你還討厭他嗎?”
“不,這不是重點!……”
“好了,說了讓你冷靜嘛。我本打算等你們度完蜜月回到公司再找律師作口頭遺囑的見證人。可誰能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我們不能前功盡棄,讓自己的一番辛苦全部泡湯。你說對不對?我這就回一趟市里聯繫律師……”
“等一下!你……你想把我留在這個房間裡?你回去了我怎麼辦呢?”沙麗麗又快哭出來了。
“你就忍耐一下,難道這點苦你都吃不了?你想想,要是這件事被泄露出去,上次那個懷疑過你的陳隊長再來這裡問你,你怎麼回答?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是嗎?”胡鵬伏下身子,想摁一下沙麗麗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似乎又突然想到自己不能碰這房間的任何東西,哪怕自己帶著手套。“所以你得再忍耐幾天,起碼今天晚上你得這樣將就著過下來。明早只對外聲稱嚴震寰生病了,再等幾天。我會在離走的時候提醒魯西明,別再那麼討厭地到各個房間亂竄偷窺,嚴先生不喜歡外人打擾,再給他點錢,估計他也就不會作聲了。就這樣吧,我回去收拾一下,等到五點半就去碼頭,坐六點的渡船回市里。你好好地按照我的話去做,保證不會有事,聽清楚了?”他沒有耐心等到沙麗麗作出回答,便急匆匆地打開門,再次小心地張望一下,輕輕地走下樓去。
這一晚沙麗麗幾乎是在地獄中度過,飽受各種稀奇古怪的胡思亂想摧殘,一夜之間顯得十分憔悴。她分分秒秒都在提醒自己,身邊有一具死屍!自己不能離開房間,更不敢靠近死屍。她就在地板上湊合了一夜,但她不敢熟睡,生怕那具屍體會趁自己睡著的時候緩緩移動。那屍體似乎隨時會睜開雙眼,面目猙獰地撲向自己。
到底她還是承受不住過度緊張與操勞導致的強烈困意,漸漸地進入那個早已熟知的噩夢。
次日五點四十五分左右,海天相接的殘霞中朦朧地射出第一縷薄如蟬翼的光暈,就刺激了沙麗麗的眼睛,她感到自己是一覺醒來,突然像是從高樓上墜落一般,因為她意識到殘酷的現實正喋喋怪笑著等待她。她先是強行抑制住喉頭湧上來的酸辣,捂住嘴衝出門去,一陣狂吐,這才回到屋裡,把門反鎖。大口喘了半天粗氣後,她才緩緩地轉過身,眼睛卻沒有直接瞄上那具屍體,而是心慌意亂地有意掠過,不敢去看,但來回這樣幾次後,她可以確定那具屍體真的沒有異樣,這才向前走了兩步,心裡在不停地盤算著下一步應該怎麼做,然而這時的思索像是被敵方嚴重干擾的電波,摻入了大量的雜音,像是魔鬼在呼喚。
第三十一章 猛鬼枕邊人[本章字數:2468最新更新時間:2012-05-27 21:3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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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沙麗麗才極費力氣地把屍體轉到床下,這期間她真是飽受摧殘,每次都抓扯睡衣和褲腳,只要一碰到身體就觸電一般所回去,仿佛在拖拉一隻巨大的蟑螂。屍體不像她臆想中的那樣冰冷,也沒有什麼腐爛發臭的氣味,但借著漸漸強烈的陽光可以看出,膚色似乎比過去白了些,那是一種失去生命跡象的死灰嗎?這更加深了她的驚悚感。她把屍體送進床底的正中位置,四面用箱子堆滿,從外表看不出一絲破綻,這才離開。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這時天已經差不多亮了。她很想去找路寬傾訴,但又覺得昨晚和她的爭吵太過激烈,現在她的氣也許還未消。這麼多年她們也沒有像昨晚吵得那樣厲害,現在都有些不可收拾了……沙麗麗這樣尋思著,忍不住在聽潮崖的小亭里打起盹來,昨夜沒有睡好,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睡意了。憂心忡忡的她只迷糊了一會兒,清晨的海風襲來,竟然使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夏天的確已經過去了,初秋的感覺令她倍感孤獨寂寞,同時也使得她下定了決心,要去找路寬,不論她說什麼,自己都會先道歉,不再惹她生氣傷心了。
當她來到路寬的房間,發現門虛掩著,卻沒有找到她,沙麗麗只能關上門,坐在床上等她回來。時間走得很慢,房間裡只有鐘的聲響。沙麗麗心煩意亂,百無聊賴地抖著腳,來回踢騰著。突然,她的腳後跟仿佛碰到了什麼東西??她的心一度陷入冰窟,因為她感到那東西很冰冷。她顫抖著下了床,拉開床單,猛地,她驚慌失措的臉映入了一個失去色彩的瞳孔。她尖叫起來,坐到地上,但過度的恐懼又使她的發音器官失靈,只能流著淚,發不出聲來。如果一個人在很短的時間收到了太大的驚嚇,就會懷疑和害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