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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腳撞開了車門,跌跌撞撞地跳下了車,這讓眼前那幫子正在警惕四周動靜的小子全都吃了一驚。我這時候只覺得腳下的步伐有些不穩,也許是血氣全部衝到了頭頂,我的眼睛翻得太厲害,布滿猩紅血絲的眼白一直占據著瞳仁主要的空間,一時竟也看不清眼前是什麼。我想張開嘴喊一聲裝裝膽氣,但是第一聲居然在極度的悲憤中失語,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沙啞地“呃……呃……”了兩聲,仿佛一隻苟延殘喘的殭屍。緊接著我仰起頭來,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陷入了可怕的瘋狂中,像戰場上最絕望最卑賤的頑固生命一樣,吼得驚天動地,幾乎要咳出鮮血來,鼻子裡似乎也辣得難受,嘴裡止不住殘涎四濺,也許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剛從深山老林跑出來的野人,充滿了恐怖而又噁心的成分。這時候,離我最近的十多個學生竟然都木立當地,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我用雙手緊緊地攥住了長刀的刀柄,繼續著我無法抑制的狂吼,對準第一個人全力衝過去,那個學生究竟長什麼樣子我到現在也沒有記起,也許我一直也沒有看他的臉。本來也許他們只是在決定如何同心協力把我放倒,並沒有決定誰先上,畢竟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看到我敢一個人來也都是怒氣衝天,打算把我砸挺。但是我這一刀是迎面刺過去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也許我是想殺人。
那高個子難以掩飾心中的恐懼,驚叫了一聲,向後跑去。一個離他較近,拿著鋼管的學生有些不甘心,一棍向我打來,正中我的額頭。當時我就有一種雞蛋破殼,或者是螃蟹蓋被打碎的感覺,一股硫酸一樣熱辣的血液淌下了額頭,帶有腐蝕性的巨大疼痛流過了我的眼角、鼻子和嘴。我索性用左手把血一抹,塗了一臉,接著一轉身,一刀把他的牛仔服刺破,當場插進了他的左臂,那小子疼的狂喊一聲,噹啷一聲把棍子丟掉。這時候那些體育生居然嘩啦啦逃開了十多個人,其他的也只是在原地不動,沒有一個人敢於以移動來刺激我脆弱而敏感的神經。
我只覺得臉部除了兩隻眼睛,其他部分全都是血紅色。我沒有絲毫猶豫,舉刀又劈了過去,這一刀還沒刺過去,我前面的七八個人竟然轉頭向四面八方狂奔,還有一個手裡拿著自製鐵板的學生,把鐵板就地一摔,扭頭就跑。我繞著僻靜的公園轉了十來圈,像個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上來呀!打我……殺了你!啊……啊!”
遠遠地我聽到那些學生叫著:“這人瘋了!”我本以為事情會這樣結束了,可是出乎我意料的,一個看上去像是領頭的體育生把被我刺傷的那個小子送進計程車以後,竟然沖我過來了。我以為他也是一個敢玩命的傢伙,馬上攥緊刀子,打算一刀扎倒他。那傢伙雖然膽氣壯,可終究不敢靠得太近,就在我眼前二十步之外停住了,伸出手說:“小哥,你先別激動,咱們跟你也就是一場開片,你沒必要這麼拼死拼活的!我哥們已經給你刺傷了,送了醫院,要是有過路的報了警,咱們都得倒霉。再說,我看你流了不少血,別鬧出人命,回去吧!咱們就算扯平了,……我第一次看見你這麼威的人,我真他媽贊你了!”
我當時也覺得天旋地轉,也許真的失血挺多?我渾身都覺得酸痛,而且有點嘔吐的衝動,不過我還是忍住了,向一旁的一輛神龍富康的後車箱靠了靠,這才站穩,用被鮮血糊住的雙眼睚眥欲裂地刺著他們,半天才斷斷續續地問:“段海坤……宮昌威……還有李歐清……哪兒?”
“他們都沒來……”另一個比較壯實的體育生開了口,又試探著問:“你是……‘菜刀寬’?”緊跟著,剩下的**個體育生也開始議論:“菜刀寬不是拿菜刀麼?”“不是他吧,我聽說菜刀寬一個月以前殺了人跑東北了!”
我一聽這麼噁心透頂的綽號,儘管當時形勢很嚴峻,但還是差點背過氣去,這他媽了個逼誰起的外號?
也就是這個時候,大約剛好六點半,一輛尼桑藍鳥停在眼前,沐春叔叔和另外三個三十餘歲的光頭男子下了車。我這時候已經坐到地上了,鼻子雖然沒受到攻擊,可是也因為過度的暴怒而開始淌血。我模模糊糊地聽到沐春叔叔喊了幾句什麼,那些體育生便一鬨而散……
第三十八章 我的青春真噁心[本章字數:3586最新更新時間:2012-07-18 09:01: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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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途醒了好幾次,就覺得眼前全都是炫目的燈光。我還以為我腦袋破了,正在動手術呢,誰知道等我醒過來,也就是頭上包了個阿拉伯造型。我爸爸正和沐春叔叔在談著什麼,而媽媽一直在哭,聽得我心裡有些寒。媽媽看到我醒了,連忙叫來護士。爸爸先是一喜,接著臉色變得很陰沉,背過身去唉聲嘆氣,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他極度失望,暫時不想跟我多說了。沐春叔叔也不像過去那樣對我慈眉善目了,很嚴肅地說:“小寬,你再有這麼一次,誰也不會管你。”
我眯了眯眼,輕聲問:“我……我頭破了嗎?”
“沒事,腦震盪,不過你流血不少,得養幾天,吃點枸杞子、紅棗,回頭再給你捎兩斤海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