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我徹底愕然了,沒想到一個為人師表的教育工作者居然會說出這樣下三流的話,那時的我受過石冶一中兩年的摧殘折磨,性格也開始變得倔強,幾乎沒怎麼思索就反問:“你詐唬我麼?你那位黑社會老大叫什麼?你把他叫過來,我仰慕一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只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流里流氣,要是這傢伙果真認識黑道的人,真的來收拾我怎麼辦?我有點兒後悔口不擇言,下次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張嘴。
數學老師不說話了,只是後來他跟我的班主任說,凡是他的課,就不允許我來上,否則他就走人,不能“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大家都非常“愛戴”數學老師,紛紛勸我說,辛寬,你快離開吧,數學老師人多好啊,講課多棒啊,你忍心連累大家不能上數學老師的課嗎?你好自私!你好殘酷!你好狠心!你好惡毒!你好叉叉叉……這其中包括我為其撿橡皮擦的那位仁兄。
沒辦法,為了讓大家舔屁成功,我也只能每天抽出45分鐘專門在校園裡遊蕩??這可不是一份輕鬆的活兒,我得懂得周旋躲避各種在學校內巡視的領導和老師,即使是臭氣熏天的廁所也不安全,因為那幫子壞學生全聚在那裡抽菸,領導們極有可能突擊檢查。
到了下午,我們班裡的一個同學??也是我在石冶一中認識的同學胡鶴泉,他告訴我說,好像有人想要砸我,托他來警告我。
我從驚訝的情緒中迅速脫離,繼而趨於平淡,我又不是沒挨過打,這已經不能讓我驚奇了。如果在一年前,我會害怕得六神無主,現在之所以若無其事倒並不是我膽子大了不害怕了,而是我性格里的悲哀成分逐漸增加,我只覺得很無奈,打我就打唄,我再還手唄,然後被打得更慘唄,基本上就是這個程序。
果然,當晚第一節晚自習剛下,就有上廁所的同學回來說:“辛寬,外面有人找你。”儘管我已經猜到那也許是想要打我的學生,但我仍然儘可能鎮定下來,走出門去。剛到門口,我就看到兩個留著長毛,穿著太子服的學生,都是又高又瘦,膚色黝黑。很多來來往往的同學不由自主地駐足,圍起來觀看。我開門見山地問:“你們找我嗎?請問有什麼事?”
那兩人打量著我,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其中一個??後來我知道他叫朱夏,另一個是他的同班同學,也是他的“小弟”。朱夏說自己是九班的老大,並一字一頓拖腔拉調地說:“你記住,我不管你怎麼想,數學老師這人挺好的,你不要隨隨便便得罪他。”
我覺得他的話語裡面隱含著一種比較露骨的威脅成分,很不高興,就說:“是他不對,你根本不清楚這件事……”
他打斷我說:“好了好了,反正事情到此為止。我可不想再聽到數學老師說什麼不利於你的話了。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何必去干糊塗事呢?”
我不禁笑了,說:“你何必玩這麼深沉?你是皇帝咩?還有不允許別人辯駁?你是好萊塢的?還‘我可不想再聽到……’拍電影呢?”說完之後我又補充了一聲“嘿嘿”冷笑,這是我從年秀梅那裡學來的絕技,正好迷惑迷惑他。
朱夏顯然有些惱火了,冷冷地說:“如果你去過石冶一中的話,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我怔了怔,說:“你是石冶一中的?我也是。”
朱夏始料不及,有些狼狽:“你,你也是那裡的?好,怎麼說我們也是校友,更應該建立好關係了,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再惹數學老師了……”
我暗想,原來你也不過是跟我一樣,在石冶一中籍籍無名甚至遭人欺凌,想來十六中改頭換面。你裝什麼逼?石冶一中的混子學生裡面,壓根就沒聽說過你,別說駱飛馬彥勝他們,就是體育組你也比不上,撐死跟我是一個階級的。這可倒好,自以為蹲了兩年學生監獄,出來以後就把毛留這麼長,還穿一身太子服,成基督山伯爵了?練了吸星大法了?真被你藥死了。
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這讓我很是鬱悶。沒幾天,我在吃中飯的時候遇見了初一時代的同桌穆森。穆森當年很老實,雖然沒像我這樣幾乎天天受欺負,可也只是個普通學生。但如今我發現他也穿著一身漆黑的緊身裝束,比以前看上去硬氣了許多。他對我很熱情,這讓我相當感動。他吃著吃著就跟我說:“小寬,我們高二的這幾天看你們級部的那些小子很不順眼,走起路來橫得跟只螃蟹似的,你一定得老老實實,我認識你還好說,遇到不認識你的,你就會挨砸的。”
我笑了笑,問:“森哥看樣子‘混’起來了啊。”
穆森眼中一亮,說:“不是我自吹,放眼十六中,還沒有人不認識我,沒有誰不賣給我面子的。”
我“哦”了一聲,問:“我聽說你們級部有些很有名氣的人物。”
穆森點點頭說:“煙州九狂的敬奇、東然、左善和鑫達都在。他們的老大刁梓俊,好像惹了什麼事情跑了。老二駱飛現在出去混了,給大小孟兄弟的洗浴中心看場子。”
聽這口氣看樣子和他們關係很不錯,我愣了愣,說:“森哥跟他們都認識?”
穆森說,當然了,那是相當地,槓槓地。尤其是左善,我跟他是一個褲衩下面套倆**的鐵哥們。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跟著左善的,但我不好意思向他證實。穆森說:“你知道煙州九狂是怎麼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