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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要保住自己的名譽,她果然處在上升狀態。
楚懷負指著電視上的秦爽說:“媽的,真想幹這個唧唧歪歪的騷貨。”
我看了他一眼,說:“我以前也有個朋友,也是你們單城的,也想干他。”
“然後呢?”
我抿了一口茶水,說:“沒幹成。”
大約吃到十點多鐘,我才跟楚懷負一起回宿舍,楚懷負很會嘎或(交往)人,他要的肉串兒超過了我倆加起來的食量,最後剩下不少仍然熱氣騰騰的羊肉和雞心,足夠再讓一個人吃飽,他又要了一瓶啤酒。本來這麼晚進宿舍尚未認識的舍友都會不高興,很不情願地給我倆打開門,但是楚懷負馬上分發給大家吃的,說是大家新同學交個朋友,於是個個都笑逐顏開。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因為我想繞著學校轉轉,好好參觀一下。本打算先去食堂填飽肚子,可楚懷負說食堂能做啥好飯?還那麼貴,不如出去吃。我們倆在街上蹦?,找了半天,居然看不到一個賣油條豆漿的,後來一打聽,原來這類食品“有害健康”,市內不准賣了。我超級驚訝,這個流傳了近千年的早餐突然不讓賣了,是不是讓我們去麥當勞肯德基吃?誠然,沒有油條,中午也肯定沒有煎餅果子,因為本地的煎餅果子都是把油條切碎了加進去的,這源自本地70年代末流行的一種吃法,當時是把野菜火燒切碎了煮一大碗粥。找了半天,我們找到了一個賣肉夾饃的,可是他們的肉看上去不大新鮮,給我們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而且那把菜刀在肉案上噹噹當地砍著,聽得我也不舒服。
我想了想,說咱去食堂吧。楚懷負悻悻地說,好吧,咱就吃一頓大鍋飯。
食堂比我想像的大得多,有四個大餐廳,但學生的數目更多,擠得滿滿當當。在中國人的觀念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很多人把書包往餐桌上一放,地方就是他們的了,然後就很安心地去打飯,不必擔心別人來占。後來者看到了標誌性的書包、課本等物件,也就明白這座位有主了。就這跟動物撒尿來劃定勢力範圍一樣。我和楚懷負雖然都沒有物件,但我們可以分配一下,一個人打飯一個人占座。我昨晚吃了人家的嘴軟,便自覺地去打飯了。
等快排到我了才想起沒有問楚懷負喜歡吃什麼,但現在回去問來不及了,反正他也沒什麼忌口的食物,而且對吃飯特講究,我就要了兩隻饅頭,再加一盤韭菜蝦仁(基本上沒看到蝦仁),一盤炸小魚,上面搭兩根煎腸。因為我只有兩隻手嘛,只能拿這麼多了。
我就歪歪斜斜地往占座的位置走,猛然看到楚懷負正跟兩個人激烈辯論。那兩個人都在一米八左右,看上去是高年級學生。我聽不太清亮濱都話,就走過去把飯放下,用普通話說:“請問怎麼了?”
楚懷負轉臉對我說:“辛寬,這倆夥計太霸道了,我明明在這坐著,他們卻大大咧咧地坐下,還讓我滾!”
我抬起頭,也許經過這些年的磨練,我一到聚精會神的時候,眼神就有點毒,對方領頭的一個本打算讓我少管閒事,但是隨即舒展了一下眉頭,說:“你們新生有沒有點常識?我是誰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個座位一直都是我坐。我看你們是新生,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這麼一次真弄你們。現在聽沒聽懂?聽懂了就爽快滾!我操,你什麼眼神?想幹什麼?”
這如果換成是煙州十六中或者整個迎翠里,我肯定會掐他的脖子,而且也很少有這樣敢叫板的。在濱都,人生地不熟,在人家眼裡我們來自外地的都是土包子,氣勢已經低了一頭,加上我不想留給楚懷負一個壞印象,就和和氣氣地說:“學長,你看我們初來乍到,現在都沒有座了,能不能商量一下,我們不坐,站著吃,把菜放到桌子上。”
從高一到現在,我沒說過這麼逼的熊話,這已經算是我竭盡全力地避免衝突了。誰知道這反而助長了他們的氣焰。領頭那個說:“呀哈!你還得寸進尺?聽不懂?這個座是我們的,你們不滾,就別他媽吃了!”說著一甩手,把我好容易買到的飯菜全部掃到地上。
楚懷負一看,勃然大怒:“我操!”跳上來就要動手。我連忙拉住他,說:“走,咱不吃了。”
身後的兩個小子喊道:“回來呀!我操!有種你倆回來!媽了個逼的,罵誰呀?”
我走到食堂門口的時候,猛然轉過頭,問:“我叫辛寬,大一政法系經濟法專業一班。你叫什麼?”
那個小子從食堂後面的走廊上慢慢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還搖頭晃腦地剔著牙:“嘿嘿,操,農村人,你打聽我的名字,是想跟我斗一斗麼?真沒想到大一剛來還沒站穩的新生都這麼張狂?我叫曹永昊,你記住了麼?”
偌大的食堂里數百個人,一下子變得安安靜靜。
楚懷負悄聲說:“辛寬,咱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回去,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把成四海找來,平了這頭小叫驢!”
我朝他招招手,說:“瞧不起我麼濱都人?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找事,從頭到尾我都在忍讓。你不就占了個地利麼?今天我記住你了曹永昊,明天我還在那個位置吃飯,你要是再來這一套,你就等著住院吧。”
我說完就踏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