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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告訴我這整件事是怎麼回事?”
“嗯,我是要告訴你。但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我當然不知道。”
我望著他身後一張某人祖先的油畫。我想是他的祖先。雖然我從來沒注意過任何家族的肖像畫。
我說:“你殺了‘陀螺’雅布隆。”
“你瘋了!”
“沒有。”
“你已經找出了殺雅布隆的兇手。你前天告訴我的。”
“我搞錯了。”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斯卡德——”
“星期三晚上有個人想殺我,”我說,“你知道那件事。我以為那個人跟殺‘陀螺’的是同一個,又把他和‘陀螺’的其他被害人連在一起,所以我認為你是清白的。但事實上他沒法殺‘陀螺’,因為案發當時他在別的地方。‘陀螺’死的時候,他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那個時候他在監獄裡。”
我注視著他。他現在有耐心了,專注地凝視我,聽我說話,就像星期四下午我告訴他他是清白的時候一樣。
我說:“我應該知道他不是唯一涉入這件案子的人,因為不止一個‘陀螺’的被害人想反擊。想幹掉我的人是個獨行俠,他喜歡用刀。但我早先曾被一個或不止一個人用車撞,一輛偷來的車。過沒幾分鐘,我接到一通電話,是個年紀較大、有紐約口音的男人打的。之前我也接過他的電話。若說那個愛用刀的老兄有同夥,感覺上總是不對勁。所以是有人隱身車後,有人該為敲破‘陀螺’的頭及丟他下河負責。”
“那不代表我跟那些事有關係。”
“我認為有關係。一旦用刀子的老兄撇清了嫌疑,很明顯的,事情就都指向你。他是個業餘殺手,但另一方的主控者可是完全專業的。從另一區偷一輛車來讓一個好手撞人,另一些人擅長在‘陀螺’躲起來的時候找到他。你有的是錢去雇這種高手。所以你有關係。”
“一派胡言!”
“不,”我說,“我後來想到一件事:我第一次去你辦公室時你的反應。你不知道‘陀螺’已經死了,直到我把報上的文章指給你看。我不相信你偽裝反應能偽裝得那麼好,所以幾乎把你排除在兇手名單之外。但那當然不是偽裝。你真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當然不知道。”他往後靠著椅背,說,“而且我想那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我跟他的死無關。”
我搖搖頭,說:“那隻表示你還不知道那件事。而你吃驚的是,‘陀螺’死了,但這個遊戲卻沒有隨著他的死而結束。我不但擁有那些不利於你的證據,還知道你被‘陀螺’勒索,跟他的死脫不了干係。很自然這嚇著了你。”
“你無法證明任何事。你可以說我雇了某人去殺‘陀螺’。我沒有,而且我敢對你發誓我沒有,但我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然而重點是,我沒有義務去證明,不是嗎?”
“是的。”
“那麼你還想責備我什麼,你連一絲憑據都沒有,不是嗎?”
“是的,我沒有憑據。”
“那麼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今天下午你來幹嘛,斯卡德先生。”
“我沒有憑據,那是真的。但是我有其他的東西,哈森達爾先生。”
“哦?”
“我有那些照片。”
他呆住了,“你曾經清楚地告訴我——”
“我把它們燒掉了。”
“對啊。”
“我是要這麼做。說已經燒了比較簡單,但後來我一直很忙,就沒去處理它。直到今天早上,我發現帶刀子的那個人不是幹掉‘陀螺’的那個人,於是仔細過濾了我所知道的事,才看出那一定是你。所以我沒燒掉那些照片真是恰恰好,不是嗎?”
他慢慢站起來,說:“我想我還是喝點酒的好。”
“你請便。”
“你要嗎?”
“不要。”
他拿了一隻高腳杯,先放冰塊,再倒蘇格蘭威士忌,最後加蘇打水。他很從容地調配這杯酒,然後走到壁爐邊,把手肘放在磨光的橡木爐架上。他喝了幾口酒之後,才轉過來看著我。
“那麼我們回到了原點,”他說,“你打算勒索我。”
“不是。”
“到底為什麼你那麼幸運沒燒了那些照片?”
“因為那是我唯一能掌握你的東西。”
“那麼你想拿它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
“那麼——”
“是你將要做什麼,哈森達爾先生。”
“我要做什麼呢?”
“你別競選州長。”
他瞪著我。我真不想看他的眼睛,但勉強自己盯著他。他臉上那張面具不見了,我能看出他正急速思索著出路,但發現沒有一條行得通。
“你想出這個主意,斯卡德?”
“是的。”
“經過仔細思考的,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