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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將軍年方40,本來該是最健壯的中年年紀,現在卻是滿身帶著在戰場之上的暗傷,每次多打一次仗,傷就會多重一分,終於,他的身體終於垮了,他回到了朝廷,希望皇帝放自己告老還鄉,並且收回軍權,卻沒想到,皇帝說:
“唐家滿門忠烈,這將軍之位,既然唐將軍放下了,那就讓您的長子接手吧,此子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一定可以完美的接手。”
唐將軍震驚的看著他,卻被下了死命令,唐經風聽到這個消息,趕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兄長離去的背影,就像是當年送走自己一樣,唐將軍送走了從未踏上過戰場的長子。
“你為什麼要送走他,你為什麼不反對。”唐經風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到這位父親,“他會死的。”
“我知道。”唐將軍遙望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漸漸遠去,“但是這是皇命,皇命不可違背。”
“就算是他讓我們去送死?”
“就算是他讓我們去送死。”
唐經風覺得自己應該流淚的,但是什麼都沒有流出來,他朝著父親鞠了一躬,他說,“父親,兒子退下了。”這個轉身後,他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他一直在想,唐家到底是怎麼礙了上面那位的眼,就這樣不留餘力的抹殺,在戰場的兄長在迅速的成長著,從磕磕絆絆差點被殺到了可以巧勝敵軍,果然,唐家全都是做將領的料子,虎父無犬子。與此同時,自己的課程被無數次的抽查和加強,忠君之言被反覆提及,他們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酸腐書生。
時間日復一日的過去,唐將軍的身體越來越差,多年來的暗傷發作了一次又一次,兄長在邊疆越發的風生水起,估計是他們並沒有想到,從未去過戰場的兄長竟然能夠如此迅速的適應,就像是多年前的唐將軍。
當然這並不是結束,唐經風身在宮中,對於一些消息並不靈敏,直到兄長找了過來,自己才知道原來他回京了,雖然只有短短几天,他來到了這裡,感嘆著自己的小弟弟長大了,都和他一樣高了,唐經風看著兄長,卻是有些唏噓。
兄長看上去成熟多了,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溫潤爾雅,翩翩公子變成了一個大老粗,可能是要來面見皇上整理了一下,但還是能夠看到鬍子茬,唐經風笑著稱讚他,接著一個女孩從他的背後跳出來,撲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在這種地方,真是苦了你了。”兄長看著唐經風,眼神依舊溫柔,“放心,兄長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
唐經風抱著哭的滿臉通紅的妹妹,“沒關係,只要你們都在就好。”
兄長此次回來是因為皇帝給他賜了婚,是回來奉旨成婚,嫂子是個很溫柔的人,看著兄長會偷偷臉紅,估計會是一個好妻子,可惜,也是一個等待的命,從那時候,唐經風就發誓,如果自己去打仗的話,就一輩子不娶妻。
可惜,這個諾言並沒有維持住,他還是死了,死無全屍,連立個衣冠冢都沒有找到可以埋葬的東西。
唐將軍一聽這個噩耗,全身的暗疾瞬間爆發,竟是就這樣去了,母親死了丈夫又死了長子,這個一輩子溫柔善良的母親竟是沒有撐過心裡的這道坎,把自己吊了上去,一天之內,將軍府家破人亡,兄長的亡妻抱著孩子哭成了一個淚人,孩子還在牙牙學語,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陪著自己的母親一起哭。
而唐經風,終於被放了回來。
踏入這個久違的家,唐經風幽幽的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發生了這種事情,皇帝應該還不會放他回來,安撫住妹妹和嫂子,他動手清理了整個家,接手了所有,想要自此保護住這裡,護住自己的妹妹和兄長唯一的子嗣,他為父親和兄長守靈,跪在靈堂一天一夜,直到因為滴水未進暈死過去,大病一場,這才給了這裡一點緩和的時間。
維持住這個搖搖欲墜的家簡直比他想像的還要麻煩,宮中十載,他學的都是書生中的之乎者也,以至於很多東西都因為自己的無知被平白奪走,小妹妹也似乎一夜長大。
“二哥,我去嫁人吧。”年方十六的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艷的整個京城都無人可及,她笑著說,“我去嫁給最有權勢的那個人,哥哥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吧。”
“閉嘴。”唐經風看著她,“有我一天在,就不會讓你進入那個龍潭虎穴,你是我的妹妹,在我身後就好,哥哥會保護你的。”
妹妹哭了一場,但是再也沒有說出過這番話了,之間有無數人來求娶,他們覺得將軍府倒了,沒有身價了,隨隨便便的人就能把將軍府的大小姐娶走了。一部分人被唐經風打了出去,另一部分被唐經風以‘守孝’的名義堵了回去。
他一直在等一個消息,他可不相信那個人就會這麼放了他們。
於是,他終於等到了。
看著那道聖旨,唐經風嘲諷的笑了一聲。
“邊疆大急,無人鎮守,唐家滿門忠烈,皆是豪傑,現賜予唐經風將軍之位,虎符一枚,請將軍即刻帶領軍隊前往邊疆。”
這是一個無法破掉的局,唐經風真的慶幸兄長唯一還在牙牙學語的孩子是一個女孩,這樣就不會被逼上戰場,或許可能不會有多少自由,整日的為了夫君忙裡忙外,但是,她能夠好好的活著,不需要多麼顯赫的世家,到時候自己可以為她選一個愛她的她也滿意的平凡人家,也真正的結束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