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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和二郎相互看著彼此的臉。
“是嗎,知道了。那還真是很糟糕呢。”“就是啊,那樣就太恐怖了。…那我們以後就不到外面去了。”“嗯。”
“沒問題嗎?你們至少還要等十三年哦,能忍得住嗎?”
“沒問題的。”“很輕鬆。”“因為對我們來說,十三年跟十三天都沒什麼差別啊。”“跟一天也沒差別。”“還有一秒。”
這麼說來,因為這裡是二〇一九年的鳳梨居,所以另一頭應該是一九九三年,一九六八年出生的一郎和二郎應該已經二十五歲了,可是卻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看上去就像在十四歲失蹤以後從來沒變過一樣。
真不愧是這個世界的居民。連時間的速度也能自由調節嗎。
“謝謝你們。”我說,“我以後還會再來的。”
帶上孩子們。
“任何時候都很歡迎你哦。”“迪斯科先生,你也要小心別被人跟蹤了。”
說得一點沒錯。
不過,就算我再怎麼慎重地保守秘密、藏匿孩子,在“終結時刻”之後,這個世界又能維持多久呢?在時間對摺之後,鳳梨居的歷史大概只有六年而已,就算假設奈津川山莊中也將繼續隱藏著這個雙胞胎世界,那也只有二十年左右。我在二〇一九年的視頻上看到的“我”似乎非常蒼老,但恐怕那個“我”只要身體還能動,就會一直誘拐孩子吧。在二〇一九年的另一側,鳳梨居還沒建成,但奈津川山莊則還有大約十年的存在時間,所以用十三年三億人來計算,我大概還可以再誘拐個兩億人左右吧。
向前邁進吧。
“我回去了。”聽到我的話,一郎和二郎一起向我揮手。
“再見了。”“下次見哦。”
“嗯。”
在啟程回去之前,我先跳轉到了熱帶草原中間的竹林中,找到空空和點點。
那兩頭幼年熊貓在竹林里背對背坐著,它們看到我,放下了一直拿在手上啃食的竹枝。
“你們好。”
我話音未落,右邊的熊貓就說:“哦,是日語呢。”
看到它驚訝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幹什麼啊?”左邊的熊貓看到我失笑,好像不太高興。
“那個,我是專門從事失蹤兒童搜索的偵探,其實不久前我接到了你們母親的委託,要求我把你們找出來。”
“哦。”右邊的熊貓哼了一聲,又繼續啃竹子。“你居然能找到這個地方啊。”嘎吱嘎吱。
“嗯。”跟母親熊貓的那副知書達理的形象相比,他們簡直是無法無天,不過熊貓年輕時估計都這樣吧。“找得蠻辛苦的呢。”
“然後呢?”左邊說。
“我想問的是,你們希望回到母親那裡嗎?”
“怎麼說呢,如果要我們選擇的話,”左邊又說,“還是覺得要媽媽過來比較好吧。因為這裡有無數的竹子可以吃,還非常開心。你能把我們的媽媽帶過來嗎?”
聽到它的話,我也想道。與其讓兩隻行蹤不明的幼年熊貓來往於這個世界和動物園,還不如選擇他們的方法比較沒有風險。
而且,就算他們說想回去,我恐怕也會很傷腦筋吧。
“嗯,Fair enough(很合理)。”
我剛說完,右邊的熊貓又停下了正在進食的手說:“哦,是英語呢。”
聽到這裡,我再一次失聲笑了出來。左邊的熊貓馬上瞪著我。
“啊哈,抱歉抱歉。那我找時間把你們的媽媽帶過來吧。”
就在我說完正準備離開時,左邊的熊貓把手上吃到一半的竹子扔了過來,我趕緊接下。
“你先幫我們把那個交給媽媽吧。如果她知道我們身邊有吃的,一定會安心不少的吧。”
“……也對啊。嗯,我會交給她的。”
左邊的已經沒有在看著我了,但右邊卻朝我揮了揮手。
“再見。”只有我說了句道別的話。
我為了俯瞰一次這個世界的全景而跳轉到了上空,但即便飛到所有熱帶雨球的上面,也還是看不到全部的地面。我看到的都是些胡亂扭曲,隨意改變成各種形狀,或分或合的風景,這個世界原來隨時在改變著自己的形態。我看著眼前這幅印證了獨立意識所隱含的力量的光景,陷入了思考。《舊約》的神在摧毀巴別塔〔※從前,地上的所有人都使用著同樣的語言,有一天他們聚在一起,商量要建造一座巴別塔去看看神的存在。他們齊心協力,巴別塔很快就建起來了,神為此震怒,他將巴別塔摧毀,又讓人們的語言彼此不通,再也無法共同建造任何的奇蹟。〕後,將各種不同的語言賜予人類,讓他們難以相互溝通。但就算是那樣,外面的世界還是比這裡的整合性更強,人們也擁有更多的共通意識。雖然我並沒有讓兩個世界一較高下,分出誰好誰壞的意思,但是只要孩子們在這裡不會受到虐待,那我就要斷言這裡真是好太多太多太多了。
無論我怎麼看,都無法看到這個世界的整體面貌,而且這裡的任何一個狀態都不能代表全部,所以我只得死心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