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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蘊涵著悲哀的表情看著我的諾瑪說:“我一直都很想見到你哦,迪斯科。因為我一直在以你為目標努力著。”
“諾瑪……為什麼……”話說到一半,我又吞回去了。為什麼你要進入那種虛假的身體?為什麼要在這個時機,作為J.J.的妻子被介紹進來呢?而且,你又是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舉動呢?
“我明白的,迪斯科,你很在意這個身體是吧?”諾瑪說,“確切地說,應該是感到厭惡對吧?”
說得沒錯。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奪走別人的身體充當自己皮囊的偏偏會是你呢!
面對欲言又止的我,諾瑪用平和的聲音慢慢說道:“這並不是可憐的‘消失的雙胞胎’的身體哦。現在我們已經不偷盜胎兒了,而且也已經沒有孩子會受到那種痛苦了哦,迪斯科。你告訴他這件事了嗎,信士?”
被稱為“信士”的J.J.聳了聳肩說:“我們現在還沒說到那裡呢。”
“你應該一開始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啊!”叱責完J.J.,諾瑪又轉向我,直直看著我的眼睛,“已經可以了,迪斯科。請你放心吧。因為我為了追趕你,努力做了許多研究,那些人們一開始根本不相信能夠做到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用在梢式中,被稱為‘新衣’的身體現在都是由人造子宮培養的。而且,在受精卵發生細胞分裂,得到生命成為一個人的過程中,我們還可以根據原始靈魂的生長速度來定期定量地向身體注入交替人格。所以現在‘Sub-child’已經不會擠走原始靈魂,而是將‘Sub-child’作為原始靈魂來養育哦。在他們誕生之後,也不再會被集中在密閉環境中,由從事養育工作的職員進行統一的餵養了,而是會由全世界登錄在冊的大量志願者母親帶到正常的家庭中去養育。還有,之前那些雖然只有一瞬間,雖然馬上會被忘卻,但還是不得不遭受痛苦待遇的‘Main-child’,在這四年間也已經可以利用藥物和電流、電磁波來完成同樣的作業,讓他們原來必須忍受的痛苦刺激變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刺激,在意識中體驗跟虐待截然不同的經歷而已。舊梢式的工作原理不是讓孩子們把‘痛苦’或者‘悲傷’的記憶轉嫁到別的人格上嗎?但現在那個神經信號已經被替換成了‘沉重’的感覺了。因此,他們相當於為了轉移‘沉重的負擔’而把重量分擔給其他的人格,這個發現是不是很厲害?最近針對大腦還有人格和意識的研究已經得到了非常大的進展。當然,這也多虧了戰爭的消失,使得國防經費能夠被轉移為我們的科學研究經費……所以,迪斯科,現在已經沒有痛哭流涕的孩子了。雖然之前我們確實讓孩子們受到了哪怕只是一瞬間的痛苦犧牲,但我們真的已經沒有在虐待孩子了。因為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你真的已經不需要再戰鬥了,迪斯科·星期三。”
“哈哈,這你就錯了,親愛的。那傢伙不是現在滿世界誘拐孩子的迪斯科哦。”J.J.笑著說完,諾瑪保持摟住我的姿勢,稍微拉開上半身重新觀察我的臉。
“怎麼?確實看上去很年輕……不過迪斯科就是迪斯科吧。對了,你是從哪裡來的?”
就在我搜腸刮肚地尋找說辭時,J.J.已經搶先回答了。
“雖然這個答案很微妙,但他確實是二〇〇六年七月十五日的迪斯科哦。他剛剛結束鳳梨居事件趕到這裡來,暫時還沒有誘拐半個孩子。”
“等等……怎麼會……這實在是太FUCK了!〔※直譯為美式英語大概是“What the fuck”……〕”諾瑪大聲說著,再次撲到我懷裡,但我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拉開她了。“對不起,我說髒話了……”諾瑪用哽咽的聲音笑道,“我好久沒用過這種詞了……可是看到迪斯科的臉,我好像一下就找回了過去的感覺。哈哈……God damn shit!總之就是horseshit!啊啊迪斯科,那就是馬上要開始啦?這一切,你的所有苦楚……對了,你能讓別人代替你來做這些事情嗎?迪斯科,你完全沒必要自己一個人嘔心瀝血啊。還是放下一切,隨它去吧!對了,只要你現在放棄就可以了啊。反正你知道那種事情現在已經沒意義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諾瑪看著我的臉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勸告是毫無意義的了。她只是想讓自己說出那些話而已。
“真是的,你太笨了,迪斯科!為什麼你要這麼頑固這麼強硬,一定要與全世界為敵呢?”
我既不頑固也不強硬,也從未想過即使與全世界為敵也無所謂……我只是要保護對自己重要的人罷了。
至於我自己,那怎麼樣無所謂了。
“諾瑪……你在那年的同學會上跟我說的,就是J.J.嗎?”
不斷順著諾瑪臉頰滑落的淚水中斷了片刻。“……這……”
站在盛放著鴨肉料理的桌子前的諾瑪,還有她左手的戒指。那時諾瑪的美是毫無保留的,也不像現在這樣讓我感到恐懼……“為什麼你要跟那個白痴在一起。”聽到我的話,諾瑪輕輕笑了一下。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哦,迪斯科。雖然他確實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說白了也不是什麼好人,啊哈哈,可是我真的非常喜歡他哦。畢竟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他這樣的人了。而且我一直覺得對他進行調節和控制正是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