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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真還是希望能夠把孩子們帶到那個雙胞胎世界去,想讓他們在充滿秩序和溫情的環境中不受任何虐待地長大成人。
但那可能嗎?
我再次盯著那張圖。
然後發現了一點。
我在這個“對摺宇宙論”中看漏了一個關鍵之處,這個圖中存在著一個特殊的地方。那個特殊的地方正是“終結時刻”。在其他任何一個時間點,都是兩個時間流相逆的時空重疊在一起的,比如在“時間的開始和結束”的地方,雖然被膨脹的未來盡頭的時空壓垮了,但過去盡頭的時空卻並不會變成零,像這樣,明明存在著兩個時間方向完全相反的宇宙,但只有在“終結時刻”這一點上是兩個完全同一的宇宙重疊在一起。也就是說,只有在這一瞬間,兩個宇宙會變成一個。
既然時間流的方向相同,那個白色的“壁壘”也一定就會消失。
那麼,只有在“終結時刻”這一瞬間,無論什麼人、物、動物,都能自由來往於這兩個時空。就連被塞在天花板世界裡的三億個孩子,也能在“終結時刻”那個瞬間移動到雙胞胎世界去……而且,他們一定已經移動過去了。那些隨機出現的孩子們一定只在天花板世界待了一瞬間,便被過渡到廣闊的新世界去了。
那麼,我現在終於能重新提問了。為什麼要通過天花板世界來過渡呢?直接把他們運送到“終結時刻”的雙胞胎世界不就好了嗎?
可是那實在太困難了。
我想起來了。在這個雙胞胎世界裡,根本不存在統一的過去和未來。
如果不經由可以用時鐘來計算時間的天花板世界,是無法計算時機的。
很好!很好!我開始興奮起來。我感覺到自己描繪的那幅圖漸漸充滿了力量。
然後,我又想道:我該如何實現這幅圖所描繪的東西呢?我要如何將雙胞胎世界從這個原有的世界中釋放出去呢?
想著想著,我就明白了。讓鳳梨居在更大的範圍內二度開啟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在更大的範圍內開啟,意思就是一直開啟到世界的盡頭。要讓它向著世界的外圍擴張。然後我又想起了“向世界的外圍”這個短句。
J.J.讓我看的那個二〇一九年的我留下的信息。
THE WORLD IS MADE OUT OF CLOSED ROOMS
這是愛媛川十三的一本推理小說作品的英文標題,其日文原版標題是《世界是由密室組成的》,我聽J.J.解釋完後轉頭就忘了這回事,但當時我確實在這個英文標題的字裡行間感覺到了某種異樣。
嗯?我不禁想。“我”到底在說什麼啊?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
我感覺到的異樣是這麼回事。
be made out of的意思是“由……(的材料)製成的”,這雖然跟整句話意思相符,但它後面跟著的卻是“out of closed rooms”,也就是說,“out of”後面被接上了“場所”,這讓我隱約感覺到了“密室之外”的意思。可是如果這樣解讀的話,這個標題的意義就會完全顛倒,變成“世界被創造在密室之外”了。
世界被創造在密閉的空間之外。這不正是非常符合我那張說明圖的標題嗎?
因為時空的對摺而無法通過“世界的盡頭”,就算跨過了“終結時刻”也無法在另一側的時空留下任何影響。也就是說,那個“未來的我”其實正在催促現在我的,讓我在這個歷史被密封,從外部無法施加任何影響的“對摺宇宙”之外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嗎?
而且,我一定能夠做到的。
因為我已經到過了“世界的盡頭”。
並且只要是我去過的地方,無論何時都能再次前往。
於是我看著自己的圖再次陷入思考。
如果歷史是一個事先決定好的,基本上不可改變的東西,那麼或許並不是我在這個“對摺宇宙”的另一邊創造了一個新世界,而是因為這個新世界的存在,才會讓舊世界發生對摺吧?新世界的生與舊世界的死難道是同時發生的嗎?
換句話說,將這個世界對摺並殺死的罪魁禍首其實正是我不是嗎?
這樣一來,我就更加明白了。
藏匿孩子,把他們保護起來,並讓他們通過“終結時刻”這個方便的方式轉移到新世界去定居,對這種設定抱有最強烈期待的本來就是我。
我的憤怒和憎恨將命運裹挾進來,讓這個世界迎來了終結。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將自己畫的圖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用抽屜里的打火機點著,又將燃燒後的殘渣用空間轉移扔到“世界的盡頭”去。同時也在測量著我跟“世界盡頭”的距離。
我能做到。
我能做到,而且一定會去做。
因為這一切已經決定好了。
因為命運與意志都已經備齊,我胸中蒸騰著強烈的使命感,卻又莫名地冷靜。
我看看時鐘,現在是下午兩點三十五分。
時間非常充足……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發現桌子上的時鐘投下的影子突然拉長了。窗欞的影子也緊跟在後面穿過我的視野。隨後我感覺窗外好像有個強光劃了過去,便往外一看,發現太陽迅速地向地平線沉下去。我重新再看時鐘,依舊是下午兩點三十五分,秒針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