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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怎麼思考,都無法得出結論。
“喂,老外,彆扭扭捏捏了,讓我看看你左手。”水星C又說。我依舊低著頭,只把左手伸向坐在床上的水星C。水星C抓住我的手猛地一拉,說道,“這四根克隆手指,是不是跟你的有點像啊?”
我嚇了一跳。不是因為說話的內容,而是因為水星C巨大的聲音。我之所以對說話的內容不感到吃驚,是因為那是事實。真的很像。無論是上面的毛髮、細小的傷痕,還是指甲根部的軟皮、倒刺。為什麼?!就在我內心深處的恐懼即將泛濫時,水星C又把我的左手拉向他,我的指尖感覺到溫暖潮濕的空氣,緊接著,強烈的疼痛在我的中指爆發。他居然咬我!痛痛痛!我反射性地向水星C的側臉打出~個右勾拳。擊中了,“哐”。水星C終於鬆開了我的左手中指,同時他也被我打得從床上滾下來。我還以為手指已經被他咬掉了,幸好還在。“很痛哎!”水星C大吼,我瞬間擺好架勢。看來又要跟水星C打上一會兒了……真是沒完沒了。只要待在他身邊,他就會不斷地找我麻煩,一旦我對此作出反應,水星C就會更加高興,繼而不斷地來惹事。
殺了他。
我為了折斷他的頸骨,抬起右腳全力踹向躺在地板上的水星C的下頜,但只踩到了一個半透明的幻影,不,是水星C迅速彎腰躲過了我的攻擊。他想必已經感覺到了我的殺氣,那麼在他躲開了我的全力一擊之後,這回該輪到我小命不保了。水星C一定不會跟我客氣的……想到這裡,我不禁在心裡緊緊地攥住了十字架,但水星C依舊滿臉笑容,重新坐在了床上。他甚至還攤開雙手讓我看到他的掌心。“冷靜點兒,老外。剛才那不是攻擊,是給你做個記號。”他在說什麼?“現在你手指上應該留下了我的齒痕,所以就算你真的被切掉手指,也不會跟其餘四根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的了。而且萬一事情發展到你不得不與自己的克隆體對峙的時候,手上的傷痕也會提醒你自己才是真貨不是嗎。這不是預防人格錯亂的好辦法嗎?不過,你有可能本來就是個克隆,真正的你搞不好根本不在這裡,這個問題就不能靠齒痕來解決了。”
我鬆開準備進行下一次攻擊的拳頭和繃緊的膝蓋……並為此鬆了一口氣。我仔細端詳散落在地板上的手指。膚色、毛髮的生長狀況、關節的大小、手指整體的長度、指甲的形狀確實跟我的非常相似。可是,“世界上只有一個我”,雖然內心世界是很複雜,但我不記得自己被克隆過。
難道有許多蟲洞同時出現在這個時空,把來自各個宇宙的我集中到一起了嗎?
“就算世界上真的存在你的克隆,那傢伙也不算是你啊。”水星C笑著說,“那只能算是長得跟你很像的另一個人,所以你就放心吧。”
另一個宇宙的我也不是我。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沒有對自己的人格產生任何疑慮。
“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呢。”我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水星C“哈哈哈”地笑起來:“這就是偵探的宿命啊,所到之處必定會有事件發生。你就乖乖等著被大魚吞掉吧。”
“然後你來把那條魚釣起來嗎?怎麼,開始對偵探遊戲感興趣了?”
“你們這些偵探不都在玩偵探遊戲嗎。”
你能不能別活得像個笑話?
但我的人生不是笑話也不是遊戲。我的名字迪斯科·星期三跟我的生活性質毫無關係,而偵探這一行也不是用遊戲的心情就能做得下去的,不要小看了那些大逆轉和奪命狂飆。
“受打擊了?”水星C可愛地歪著頭,盯著我的臉,“喂,你不會哭了吧?”
我沒哭!不過真要吼出來的話,恐怕只會讓水星C更開心吧,於是我說:“這四根手指為什麼會出現在梢的陰道里,是誰,什麼時候,怎麼做到的,這些我們都不清楚。從五天前的晚上開始,梢身上就陸續出現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其實,她現在只有六歲……”我對著抬起半邊眉毛的水星C,姑且把“梢”稱為“梢”,開始向他概括性地敘述梢的身體裡發生的那一連串的各種人物的進出。我敘述了“十七歲的梢”與身體的伸縮。“初潮”、“島田桔梗”和“桔梗”所看到的“受到性虐待的六歲梢的記憶”、“右手臂有黑鳥刺青的戴眼鏡的男人”和陰道里的手指。水星C一言不發地聽著……這對我來說是非常意外的。他竟然完全不打岔。
待我講完後,星野真人說道:“什麼跟什麼啊!這怎麼可能嘛!”
這是毫無意義的發言。我和水星C都沒有理會他。
少頃,水星C開口了:“然後呢,六歲的梢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在哪裡。“鳳梨隧道。”
“我倒是知道一個鳳梨居。”
“啊,我也知道。”水星C話音未落,跟“梢”一起從洗手間出來的勺子就插話了,“鳳梨居對吧?那裡好像發生了殺人事件,有好多名偵探都過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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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檢索網絡。大家聚集在我坐的桌子周圍,一起看著屏幕。剛才在維哈拉比小島町檢索到熊貓死忠事件的新聞網頁上,同樣登載了鳳梨居的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