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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治面容嚴肅,點點頭欲走進辦公室,突然又停滯下來,回過頭猶豫的看著我。
“怎麼?還有事?”
孫治伸手指向廖雲海的辦公室,挑了下眉毛。
我撇了撇嘴角,不屑道:“做你自己的事,不要主動告訴廖雲海,當然他如果問,你也不用隱瞞,就說是我讓的。”
孫治笑了,標準的對我敬禮。
這是我很少能見到的舉動,孫治本身就心高氣傲,平時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此刻能夠降低自尊,可以看得出他對局長命令廖雲海插手一線事務的不滿。
牡市的警局風格與他地不同,除了在面對已發案件外,大多數的行動都是由我一人策劃,大權獨攬。其次便是孫治和徐福龍,他們兩人各自掌控著手下的小隊,等級嚴明,互不相通。
這樣的體制分配就造成了兩種結果,首先警局其他職員,甚至是局長和副局長,有時都無法了解整體案件的情況,其次我、孫治、徐福龍三人有絕對的權力,辦案時不會因外界干擾和上級命令而錯失機會,其餘的警員包括各科室的部門,各司其職,無法串通、透漏內部消息。
也許在別人眼裡牡市警局是異類,但不可否認,這種規則對打擊犯罪團伙來說是極其有效的,牡市混亂十餘年,能夠達到現在的長治久安,規則至關重要。
所以局長才會默許我的手段,不聞不問。
我已在警局內部定下潛規則,將案件劃分為兩類,“黑社會性質團伙案件”和“兇犯殺人案件”,類似一般的殺人案,不涉及牡市的黑暗勢力,都是由局長審批,正規流程入手,各部門開會討論捉拿兇手。
比如前些年的“五米村滅門慘案。”
而至於“黑社會性質團伙案件”,則由我一人安排定奪,等到證據確鑿,摸清底細後,再匯報局長實施抓捕。
比如“金皇洗浴案件”。
至於“白蝴蝶賓館殺人案”,兩天內直接告破,在警局所有人的眼中都算不得什麼,韋強不是個聰明的罪犯,即使他想到用藍溪干擾警方的視線。
即使藍溪不招,等到技術科、法醫、勘察人員將進一步資料整合,排查李一甲人際關係,市內監控及前台人員描述,韋強自然也會登上通緝令。
藍溪的口供只是更方便、簡潔的途徑而已,不至於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耗費錢財。
可以說,刑事犯罪依法偵查的權力,匯聚於我一人之手!
牡市亂了太久,“打黑除惡”的四字標語在局長辦公室掛了多年,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之人、非常之手段,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事實證明,只有我鄧青,才能還牡市一方安寧!
我來到二隊辦公室,徐福龍正在蹲在飲水機旁泡茶,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背心,一如往常表情木訥,看到我也只是生硬的蹦出“鄧隊”二字,沒有多言。
我直接霸占了他的椅子,手指輕輕敲動桌面,徐福龍並不懊惱,將茶水放到陽台上,站在我的面前低著頭,雜草般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眸,邋遢至極。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道:“在我的辦公室有一份藍溪的筆錄,你派幾個人按照上面的地址去調查郊外別墅區的住戶,明晚前給我6.19日晚藍溪進入的別墅內所有人的資料,包括他們的家庭住址、婚姻情況、還有背後的老闆,明白嗎?”
徐福龍抬頭用那呆愕的眼睛看向我,隨後緊忙又低下頭,喃喃道:“知道了。”
“嗯,廖雲海那邊......”
我正要對他重複跟孫治說過的話,徐福龍卻破天荒的再次抬起頭,眼中閃著精光,正視向我。
“你真的允許他參與案件的主導?”
平時每天只是“嗯”“啊”“知道了”,半晌蹦不出一個字的徐福龍竟因為廖雲海對我直言相問,實在是令我震驚不已,我舔了舔舌頭,凝視著他的眼神很快就明白過來其中的原因。
我淡淡笑道:“局長有令,我身為下屬自當奉行,至於你們,嘴長在自己臉上,說什麼做什麼還拿不準決定?”
徐福龍變得迷茫,顯然沒有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他不似孫治般狡猾,甚至有時呆萌的讓人氣憤。
“什麼意思?”徐福龍問道。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向門口,與他擦肩而過時輕聲道:“廖雲海不問,你難道要跑到辦公室去匯報?”
徐福龍恍然大悟,點頭道:“懂了。”
“......辦好你的事吧。”
離開二隊辦公室我徑直走出警局大院,過往的警員見到我的眼神與幾天前完全不同,有的諷刺、有的怨恨,看來局長的命令不止讓兩位隊長不滿,下面的警員們也是反響不齊。
孫治和徐福龍的表現我已理解,廖雲海擁有一線刑事案件決定權最直觀造成的結果就是我的權力分割,但這背後也意味著孫治和徐福龍的權力將受到限制。
我雖然與兩人不合,但辦案時我們三人卻是一心所向,互相扶持,廖雲海多柔寡斷,思想古板,絕不可能像我一般放手權力,讓孫治和徐福龍掌控小隊人員。
而且案發後,廖雲海的辦案方式肯定與我們三人相差甚遠,就如秀才上戰場——紙上談兵,他沒有充足的經驗和手段,只能耽誤案件進展,讓孫治和徐福龍無法放手施展能力,徒增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