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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傾盆而至,濕透了我的衣衫,稀釋了地上殷殷血液,匯成水流在深夜的胡同中暗暗流淌著......
我的雙手開始顫抖,面前的牆壁上一身紅衣的女屍仿佛嘲笑般看著我,濕漉漉的頭髮打著綹垂下,慘白色的手掌向我的臉緩緩伸來,腐爛的面孔,蛆蟲在無眼的空洞、耳朵、嘴巴中來回穿梭,她張著沒有舌頭的嘴,輕柔的呢喃道:“鄧青...鄧青...”
我抬起頭,雨點狂亂的打在我的臉上,驚魂般再次睜眼,牆壁上除了暗漆漆的磚頭什麼都沒有,我抽出一根煙叼進嘴裡,瞬間就被雨水打濕,卻重複著、不知疲倦的按壓著火機,一下又一下,昏黃的火光映著我那殘破不堪的身軀。
借著光我突然瞥到女子那被打濕的淺黃色背心內好似夾藏著什麼物體,緩慢探指伸入屍體堅挺的胸罩內,一張半濕的卡片出現在眼前。
卡片上畫著一個帶著深黑色高高帽子,穿著紫色衣袍的乾枯老女人,她萎縮的雙手在身前揮舞著,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銀色水晶球——女巫。
翻過卡片背後,除了女巫,下面還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身份:女巫,死亡時間:第二夜,遺言:毒死殺手身邊的人。”
我跌坐在地上,卡片掉落在我面前的地上,呆呆的望著漫天陰雲,我恍惚間好似感覺到,在某個遠處的角落,一雙惡毒恐怖的眼睛正在看著我,輕輕的笑。
“咯咯咯...咯咯咯...”
紅衣女屍再次出現在我的身側,打著一把黑色的傘,雨滴卻穿過傘毅然打在我的身體上,我呆呆的掏出手機,感受著女屍血淋淋雙手撫摸我的臉龐,找到廖雲海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警笛聲響徹天際,廖雲海帶著大批警員封鎖現場,驚訝道:“你...你的頭髮......”
我苦笑著搖搖頭,自三年前的案件後,一夜間頭髮白了大半,所以無論多麼熱的天我都會頂著帽子出門,而今晚,恰恰不知將它丟到了哪裡。
一位穿著雨衣的女子蹲到屍體前,拎著熟悉的醫藥盒進行著檢查,廖雲海向我詢問事情的經過,我不願張口說話,從錢包內掏出那張“殺手”的卡片,凝視著上面陰森的圖案。
廖雲海看到此景明顯一驚,後退兩步,狐疑的看著我,手伸入腰間“你做的?”
“你猜。”我抬起頭望向他。
廖雲海一愣,眼神猶豫不決,女屍的手仍然在撫摸著我那滄桑的臉,是那麼的滑潤,那麼的溫暖。
“廖隊,沒有其他傷口,應該是私人製造的弩器,一擊致命!”穿著雨衣的女子回過頭來對廖雲海說,她的面貌清秀,並沒有化妝,一雙穹眸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閃閃發光,柳眉飄絮,純淨的臉蛋略顯俏皮,即使她板著臉,嚴肅中也不失可愛。
廖雲海點點頭,轉回身對一側的警員吩咐道:“把鄧青帶回警局,勘察現場。”
“沒必要了。”雨衣女子站起身搖頭道:“雨勢太大,現場破壞的太過嚴重,怕是知道線索的只有他了。”
她示意性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兩名警察將我帶上車,我的手中還緊緊捏著那張“殺手”的卡片,心底的感覺不知是氣憤、還是失落,完完全全的被兇手玩弄,毫無反抗之力。
廖雲海並未和我上一輛車,車輛緩緩行駛離開,透過滿是雨滴的車窗我忽然看到在出胡同後的街道路燈旁,有一個小巧的身影向我們這側望來,夜雨下恍恍惚惚,瞧不清楚,我又當是幻覺,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那個身影依然還在!
暴雨肆虐的摧毀著城市,她是誰,為什麼在離案發現場如此近的地方頂著大雨凝視著我們離去?這種情況下定不會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她與金髮女子的死亡有著什麼聯繫!
正文 第四章 與廖雲海的初次交鋒
“停車!”
我立刻喊道,誰知並沒有人理會我,我剛欲掙扎,一名警察在旁邊死死拉扯住我的臂膀,將手銬再次帶到了我的手上。
“媽的!你們都他媽瘋了是嗎!不認識我是嗎!”
警察尷尬的望著我“鄧隊,我們正是知道你是誰,才不能把你放開!你現在這狀態萬一出現什麼狀況,我們擔負不起,您也別為難我們,等著到了局裡,廖隊肯定不會把您怎麼樣的,誰都知道破案還得靠您呢!”
“是啊!”前面開車的警察接話道:“這幾年破案率明顯下降,我們都很久沒有領過獎錢了,這次案子廖隊也是被逼無奈,上面給下了死通知,讓三天內破案,不然廖隊也不會把您請出山。你看現在大家都不跟你搭話,是因為知道廖隊與您不合,不過大家心裏面都是很高興的,您來了,破了案子,我們也省的天天挨罵!”
聽著他們二人的抱怨,我不由得苦笑起來,我說按廖雲海那股官僚做派怎麼會甘願低頭叫我來幫忙。
很快我們便到達警局,里里外外的人觀望著我帶著手銬被押進了審訊室,審訊室其實在八十、九十年代時曾一度叫做刑訊室,因為近些年刑訊逼供已經成為了法律明令禁止的行為,所以這一稱呼被漸漸的廢除,沒想到自己時隔三年再次“有幸”到達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
手銬被打開,耀眼的聚焦檯燈刺的眼睛生疼,我望向門口站立的警察“你,把這個燈給我挪一邊去行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