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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像。”
“這是個無聊的工作,但我喜歡。我喜歡知道我不必走進別人的廚房,而且廚房的地板上有死人。我工作時可以和別人開玩笑,我偶爾會抓到扒手,全部的事情都美好而穩定。我過著簡單的生活,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
“問一個關於命案現場的問題。”
“好的。”
“那個女人的眼睛。”
“哦,上帝。”他說,“你非得要提醒我不可。”
“告訴我。”
“她的眼睛睜開著。他戳刺全部受害人的眼睛。我那時還不知道。報紙上也沒有報導過,他們用這種方法留一手,你知道吧?但是刑警一到就馬上査證這一點,你知道,那不是我們的案子,我們可以把它丟給其他分局。我忘了是哪一個分局了。”
“城中北區。”
“大概就是你說的這個吧。”他閉上眼睛好一陣子。“我說過她的眼睛是睜開的嗎?朝上瞪著天花板。但是卻像兩隻血做的橢圓體。”
“兩隻眼睛都是嗎?”
“你說什麼?”
“她的兩隻眼睛是否情形都一樣?”
他點點頭,“怎麼了?”
“芭芭拉·埃廷格只有一隻眼睛被戳。”
“有什麼差別嗎?”
“我不知道。”
“如果有人要模仿兇手,他們會完全模仿,不是嗎?”
“你這樣認為?”
“除非是他幹的,而他突然想要改變一下。誰知道一個發狂的人會怎樣?也許那天上帝告訴他只要戳穿一隻眼睛就好。誰知道?”
他去拿另一罐啤酒並且問我要不要,我拒絕了。我沒打算待那麼久。事實上,我只想問他一個問題,而他的答案也只不過是證實那份驗屍報告的內容。我想我可以通過電話問他,但是這樣一來我就沒有機會深入他的記憶,也沒有機會知道他對廚房裡發生的事有怎樣真實的感受。現在他毫無疑問地已經走入時光隧道,並且再一次目睹了波托夫斯基的屍體。她的雙眼都被刺穿了,他不是用猜的。他閉上自己的眼睛而且看到了她雙眼的傷痕。
他說:“有時候我想知道。我是指,當我在報紙上看到他們已經逮捕到這個皮內爾的時候,還有現在你到我這裡來——假如我不是那個走進去看到波托夫斯基的那個人,或者假設這件事情晚個三年才發生,而我已經有較豐富的經驗,我全部的生活可能會有多大的不同?”
“你可能會一直留在警察局。”
“有可能,對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歡當警察,或我能不能做個好警察。我喜歡警察學校的教學課程。我喜歡穿制服。我喜歡走路巡邏,還有和人們打招呼,並且看著他們回應我。至於真正的警察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有幾分喜好。也許,如果我真的適合這個工作,我就不會為了我在那間廚房裡看到的事而驚慌失措地丟下這個工作。再不然,我最後也應該會克服它而且變得更堅強。你自己也曾經是個警察,然而你也辭職了,對不對?”
“為了不特定的。私人原因。”
“是呀,我猜到處都有一堆這種事。”
“牽涉到一個人的死亡,”我說,“一個小孩。結果是我失去了對工作的興趣。”
“和我的情形完全一樣,馬修。我失去對它的興趣。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就算不是因為那件事也還是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我的情形也是這樣嗎?以前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假如埃斯特利塔·里韋拉能回在自己的床上,我還會繼續住在賽奧西特區並且戴著警察的徽章嗎?或真會有其他意外無可避免地悄悄推著我轉變人生的方向?
我說:“你和你妻子分手了?”
“沒錯。”
“和你遞辭呈同時嗎?”
“那之後沒多久。”
“你馬上就搬到這裡來嗎?”
“我先住到一家自助旅館去,從百老匯往下走幾個街區。我在那裡住了大約十個禮拜,直到我找到這個地方。從那時候到現在我都住在這裡。”
“你的妻子還住在東村。”
“嗯。”
“聖馬克斯街。她還住在那裡。”
“哦。對。”
“有孩子嗎?”
“沒有。”
“這樣事情比較容易處理。”
“我想是這樣。”
“我妻子和兒子們住在長島。我現在住在第五十七街的一家旅館裡。”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人一搬家生活也變了。他變成在看守開司米毛衣。我變成在做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正如安東尼里所說的,在煤礦堆里找黑貓。找一隻根本不在那裡的貓。
第10章
我回到旅館時發現有林恩·倫敦給我的留言。我用旅館大廳里的公共電話打給她,向她解釋我是誰還有我要做什麼。
她說:“我父親雇用你?真是奇怪,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我以為他們已經抓到殺我姐姐的兇手了。他為什麼會突然間……算了,我們這就言歸正傳。我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