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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鎣一蹦躂著跳起身來,又蹦躂到一旁的舷窗旁往外看去,果然只見一片茫茫大海。此時已是深夜,明月高懸,映照著海面上孤零零的一艘船。
陸鎣一回過頭來問:“你有沒有看到卓陽他們?”
“誰?哦,那個跟你一起的大個子啊,”里奧搖搖頭,“沒看到。”就在陸鎣一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又接著說道,“那群人把人抓到以後分了幾撥,凡是保安什麼的好像全被突突死了,也不知道為啥把你留了下來。”
陸鎣一心頭一緊說:“什麼!”薄如蟬翼的刀片從袖中滑落,他一把割開了捆住自己的繩索,伸手揪住里奧,“你再說一遍!”
里奧愣了一愣說:“你你你,你別激動啊!我說的是其他保安,沒沒沒……沒看到你那個大個子!”
陸鎣一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放開手,不發一言地蹲下身割掉了腳上的繩索,然後往門口走去。
“哎,”里奧喊住他,“外面有帶槍的守衛,你這樣出去只是送死而已。”
陸鎣一停下腳步,猛然轉頭看向他,里奧被看得嚇了一跳,蹦躂著往後退了數步說:“你你你,你幹嗎?”
陸鎣一眼珠子一轉,說:“呵呵,借你用用。”
十分鐘後,當外面傳來腳步聲的時候,里奧開始在地板上邊打滾邊聲嘶力竭地大叫:“啊啊啊,疼死我了,肚子……我的肚子好疼!來人啊,救命啊!”
腳步聲加快了,不久,有人推開艙門上的圓形玻璃窗看進來,吼道:“吵什麼吵!”
陸鎣一已經在第一時間躺平,裝出仍然昏迷的樣子,任里奧在那兒撲騰。
“疼,我的肚子疼!”不得不說,里奧的演技還真挺逼真的,據他自己說,這是因為平時拍MV鍛鍊出來的,“求求你,帶我去看醫生,我可能犯了急性闌尾炎!”
看守低聲罵了句什麼,然後跟身邊的什麼人說了兩句,有一個腳步聲遠去了,大概是去找醫生了。剩下的那個看守打開了門,端著槍戒備地看向里奧。他本來是不想管這個囚犯死活的,但是這個小提琴王子也是個名人,聽說家世還非常不錯,拿來換贖金可以換個好價錢,所以上頭不讓他死。
里奧額頭上的汗珠都滲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佝僂著身體,整個人一陣陣地抽搐,眼睛都沒有了焦點。看守看見他這樣不由得信了八成,用腳踢了踢他說:“嘿,小子,給我撐著點,已經去給你喊醫生了。”然而,里奧突然猛然抽搐起來,就像犯了羊癲瘋那樣,嗓子眼裡還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過了一會,他猛然“啊”了一聲,便不再動彈了。
看守嚇了一跳,剛聽聲音還以為他要吐了,這也確實是急性闌尾炎的反應症狀,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把腳收了回來,結果里奧就這麼不動了。
“不會吧。”看守嘟噥著,急性闌尾炎是會死人的,如果死了,他們就少一筆錢分了,就算最終能夠落到他這樣的小卒子手裡的肉不夠大,但好歹也是塊肉啊!這麼想著,看守忍不住靠過去,用腳踢了踢里奧的腦袋,“嘿,醒醒,醒醒!”
里奧歪著腦袋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沒了。看守想了一下,最後彎下腰去,伸手去試里奧的鼻息,就在這個時候,里奧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守嚇了一跳,剛要起身卻被裡奧一把拉住,然後這個倒霉鬼感到自己後腦勺一疼,頓時就軟倒在了地上。
陸鎣一手裡抱著口破木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說:“唉,我的確不適合乾重活粗活。”里奧好像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看陸鎣一手腳麻利地開始綑紮那個看守,最後把話咽了回去。
陸鎣一把那個看守的衣服扒了下來,給他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捆起他的手腳,把他的下巴抬起來,往他嘴裡塞了個東西,合上嘴,順手一捋。
里奧說:“你給他吃了什麼?”
“毒藥。”陸鎣一說。里奧嚇得一個瑟縮,陸鎣一才說,“迷藥,能讓他老實一陣子。”
里奧剛剛明明還怕得不行,這會又不滿意了說:“怎麼不殺了他,萬一他醒了叫來救兵怎麼辦?”
陸鎣一看了他一眼說:“這不有你嗎,你看著還能出事?”
“什麼!”里奧睜大了漂亮的藍色眼睛說,“你居然要讓我留在這裡,和……和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在一起?你怎麼忍心!!”
陸鎣一說:“那怎麼辦?我們都走了,房裡只剩他一個,誰不知道咱倆跑了?這裡布滿了監控器,要找到我們倆,尤其是還有你這樣的廢物拖後腿,不是分分鐘的事?”
“廢物……你居然說我是廢物……”里奧如果是只貓,這個時候大概就連耳朵都耷拉下來了,堂堂一個小提琴王子,到哪兒都受人追捧,不知多少少女為他迷倒,結果在陸鎣一嘴裡,他就是個什麼都不會幹的廢物……
“咳。”突然有人咳嗽了一聲,陸鎣一猛然跳起來,他剛剛居然沒發現門外還有一個人!然而,時間容不得他多想,他一把揪住對方,一個過肩摔動作想要將那人狠狠按在地上。
“是我!”來人被壓得發出痛苦的聲音,陸鎣一一愣,“盧卡斯?”
“是……是我……”盧卡斯咳嗽著轉過臉來,陸鎣一這才發現他也被捆縛起了雙手,只不過雙腳沒被捆上,大概是因為要押解來牢中的緣故。
“你怎麼在這兒?”
陸鎣一將他扶起身來,然後靠在門邊,一面戒備地看著外面,一面問道。他不知道剛才離開的那個守衛什麼時候會回來。
盧卡斯說:“我本來在休息室等你們回來,後來聽到外頭吵吵鬧鬧的動靜就推門出去,結果發現大家都在跑,有人喊有恐怖分子。我不知道大小姐和你們怎麼樣了,就想去演播廳找你們,結果看到好多人被殺了……”盧卡斯說到這裡,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職員,直面這種場面的確是殘酷了點。
陸鎣一說:“你有沒有看到卓陽和趙遠他們。”
“有。”盧卡斯說,“我看到房先生被抓了,阿遠和卓先生我就沒看到。”
陸鎣一心裡那根繃緊的弦再次放鬆了一些,卓陽沒出事。他此時已經無暇去意識到自己只關心卓陽,卻對房立文被抓反應平靜的事了。等等,房立文是醫生,剛剛那個守衛說要替里奧去找醫生,那麼房立文會不會被帶過來?畢竟恐怖分子出來幹活不可能還帶個隨隊醫生吧。正這麼想著,就聽不遠處的走道上傳來了聲音,有個人邊走邊道:“別、別推我。”是房立文的聲音。
陸鎣一下巴一抬,幾個人立刻各就各位。里奧繼續在地上打滾,盧卡斯則在旁邊關切地問:“你、你怎麼了?不要緊吧。”陸鎣一將身形隱入箱子堆積形成的死角之中,等待著對方出現。
很快,囚室的門被推開,房立文被人一把推搡了進來:“你幹嘛!”房立文罵道,斯文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神情。由於過去的經歷,他對這幫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反感至極卻苦於自己沒有能力救其他人於水火。
“少廢話,看看他怎麼了!”守衛揮舞著手裡的槍械,指著房立文的腦袋。房立文不得不單膝跪地,去探視里奧的情形。
里奧在房立文靠近他的時候,睜開眼睛對著他眨了眨,意思是我們有埋伏。房立文卻沒理解說:“你怎麼了?幹嘛對著我眨眼睛。”他按壓著里奧的右下腹,然後“咦”了一聲說,“你好像沒有事啊。”
里奧拼命眨著眼睛,房立文說:“里奧,你幹嘛?”
“什麼眨眼睛!”一聽看守的呵斥,里奧簡直快哭出來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黑影猛然從暗處躍出。
“誰!”這個看守比上一個更機警,雖然將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里奧那邊卻也沒有忘了戒備四周。
糟糕!陸鎣一一看他手腕抬起的動作便知道自己這次要吃虧,但是此時除了前進已別無他法,看來只有拼著挨上一槍才能把這個看守幹掉。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有人猛地抬腿踢向看守的手腕,看守措手不及,手中的槍猛然飛出,又被人一腳踢走,是盧卡斯。看守一愣,再想要去搶槍,陸鎣一撲過來狠狠一拳砸在看守的下頜骨上,跟著一個過肩摔將之摔在地上,一手上一手下,固定住看守的腦袋用力一擰,伴隨著“嘎達”一聲,看守的頸骨斷裂,腦袋一歪,軟噗噗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里奧和房立文都看呆了。陸鎣一喘著粗氣,渾身都在顫抖,仿佛在努力平復著什麼,過了好一會,他才直起身來說:“解決了。”
房立文輕聲問:“陸……陸先生,你沒事吧?”
不怪他害怕,陸鎣一此時的樣子看起來著實有些嚇人,雖然還是那張好看的臉孔,但是神情
卻森冷無比。陸鎣一用力搖搖頭,像是要極力甩掉什麼討厭的東西似的,過了會才說:“沒事。”他又看向盧卡斯問,“你會功夫?”
盧卡斯還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輕聲說:“會一點,是在本地的中華武術館裡學的。”
陸鎣一說:“好,你跟我走。”他轉頭對房立文說,“外頭危險,你和里奧就留在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槍留給你們,萬一有人想對你們不利,你們也好防身。”
誰知里奧這時候猛然跳起來說:“NONO,我不干!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房立文也道:“是啊,小陸,我知道我笨,只會拖後腿,可是你們身邊總得有個懂急救的人,再者,如果發生什麼,我還可以留下來當誘餌。”
里奧也說:“你別小看我,我可是業餘拳擊賽的亞軍!”說著還擺出一副打拳的姿勢。
陸鎣一沉下聲音說:“瞎開他媽什麼玩笑,這是玩的時候嗎?”
房立文板起臉孔說:“我沒有輕視的心思,也會努力不給你添麻煩,你就讓我去吧,我看到阿遠受了傷逃走了,他用得著我,也許卓先生也……”
里奧也哭喪著臉說:“陸鎣一,你不要看不起我們啊,不要丟下我們嘛!”
陸鎣一一個頭兩個大,說:“好了好了,一起去,但是出了這裡必須聽我安排行事,誰再嘰嘰歪歪,就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