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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鎣一看出百里旬沒有殺意,便咳嗽了一聲說:“閃開,沒看到本少爺正在和百里先生談話嗎!”巧妙地把卓陽撥到了身後。見卓陽在後方陰影里站好了,陸鎣一方才捋了把凌亂的頭髮,正正經經地說,“百里先生,既然咱們已經見上面了,我也就不繞圈子了,我大哥此次派我來,是想找百里先生談筆大生意。”
百里旬不置可否,陸鎣一等了一會才作出尷尬的樣子,自己說下去:“咳,我們知道百里先生是這西南之主,至於我大哥嘛,洪幫的名氣,想必百里先生也是知道的,如果百里先生肯和我們合作,那就是強強聯手,對你我雙方可都有大大的好處。”
百里旬還是笑眯眯的,端起茶盅又飲了一口茶,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陸鎣一不耐煩地道:“百里先生,今天我大哥是因為有要事纏身所以沒來,但是我們的誠意是足夠的。不瞞你說,我們也知道百里先生過去和吳麻子那頭有合作,但是吳麻子一把年紀了,膽子又小,沙幫這幾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只要這老頭一倒,沙幫可有得亂了,到時候耽誤了百里先生的生意那就不划算了,所以不如換和我們合作。我大哥說了,只要百里先生願意與我們合作,其他什麼都好商量,吳麻子能給的,我們可以給,吳麻子不能給的,我們也願意和百里先生你商量商量。”
百里旬把茶盅放下,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林二公子這麼說,那百里旬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這麼一說,陸鎣一反而愣住了。本以為百里旬怎麼著也得再考他幾句,或是考慮考慮,這麼輕快地答應,反而讓他警覺起來。百里旬說:“怎麼,林二公子這是不信我百里旬的話?”
陸鎣一說:“不是,當然不是,百里先生肯答應,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了,那麼關於具體的事宜,還等我跟我大哥說了以後,我們再繼續談你看怎樣?”
百里旬頓了頓,說:“好。”
他這個“好”字出口,陸鎣一忽然就眼花了一下,他搖了一下腦袋,直覺哪裡不太對。是……是那香!陸鎣一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掩住口喊了聲:“走!”想要跟卓陽闖出這房間去,然而那香發作得極快,陸鎣一才走了兩步,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他耳朵里聽得卓陽與百里旬似乎打了起來,努力想要撐開眼睛看一看周圍,但是那香實在太厲害,很快他便人事不省了。陸鎣一在失去意識前,滿腦子轉得都是問號,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漏了馬腳,讓百里旬對他們動了手!
第97章 CASE 05-16 芮文秀
陸鎣一做了個亂夢, 夢裡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情景。他仿佛回到古代,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一場兵戈相交。在夢裡,沖天的白色火光到處燃燒, 一尊面容大氣聖潔的女真玉像靜靜漂浮在空中, 胯下乃是一頭噴吐著火星的金毛獅吼。底下是處荒僻的村莊, 一群鏢師裝扮的人正在和一群穿著白衣,蒙面的人戰在一處。陸鎣一看到那下頭團團圍了許多鏢車, 每一輛鏢車上都掛著一個長圓的燈籠, 上頭寫著兩個大大的漢字“揚威”。
這是揚威鏢局的鏢車?陸鎣一心中正自猶疑不定,視角卻又轉到了馬廄一側, 他見到兩個男人正在那角落裡圍著一輛馬車在說話, 其中一個男人的長相俊美瀟灑, 正是他祖上陸修吾的樣貌,而另一個男人著一身藍衣,長身玉立。陸鎣一在夢裡恍然就明白過來,他這是夢到了400年前令得揚威折墮, 寧遠徹底瓦解的那一場失鏢案, 陸修吾這是在跟誰說話, 為何神情如此嚴肅?正在遲疑間,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什麼東西,頓時就嚇了一跳。但見一隻渾身漆黑,臉容猙獰的怪獸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角落裡,兩隻銅鈴大的血紅眼睛死死瞪著兩人。陸鎣一看到這怪獸的唇角淌下鮮紅涎液,似是剛剛咬死了什麼人, 口中尚余著那對手的鮮血,而它此時的目標顯然正是陸修吾與那男人兩人。陸鎣一眼見得那怪獸伏低了身形,馬上就要發動攻擊,急得想要大叫,忽然耳聽得“嘭”的一聲巨響,眼前一片炫目白光,待到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處米黃色的屋頂。
這是……醒了?陸鎣一慢吞吞地移動著脖子,百里旬用的那香的作用十分霸道,至今他仍覺得太陽穴“突突”跳痛,人也有點軟綿綿的起不來身。
“你醒了?”耳中傳來熟悉的嗓音,下一刻卓陽便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然後將陸鎣一扶坐起來,給他遞了溫水。
陸鎣一就著卓陽的手喝了幾口,終於慢慢回過神來,看看周圍,他似乎正身處在一座帳篷裡頭,地下則是濕潤的泥土。卓陽給他喝了水,然後扶他坐好,給他墊了枕頭說:“我去給你拿吃的。”然後起身出去。他一撩起帳篷門帘,陸鎣一就聽得外頭傳來了“嗡嗡”的人聲,看來外面的人還不少。過了會,卓陽進來,手裡端了一碗粥。
陸鎣一說:“先不忙這個。”他把卓陽上下打量了一番,確信他沒有受傷方才道,“這是哪裡?”
“C、M兩國交界處,鎮山和金光山之間的一處山谷入口。”
陸鎣一說:“外面的都是百里旬的人?”
卓陽點點頭,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給陸鎣一。陸鎣一沒他辦法,只好吃了一口說:“他把我們抓了想幹嘛?我們是哪裡露了馬腳?”
卓陽說:“外面都是百里旬的人,包括石頭他們。”
陸鎣一心裡“臥槽”了一聲。他想過是林驕陽那邊出了變故,想過是卓陽被認出來了,但是他沒想到竟然從一開始他們就暴露得透透的,芮文秀的身邊根本就一直有百里旬的人潛伏著。這麼一想倒也不稀奇,芮繼明本來是把百里旬當副鏢頭來培養的,芮家鏢局聽他的不是太稀罕的事,但是百里旬都叛離了芮家,這些人為什麼還肯跟著他?要知道鏢路上行走的人是最講究潔身自好的,忠義之道就是為鏢師的根本,百里旬不僅叛離芮家,還對自己家的小主人動了手,就這樣這些人還跟著他,芮繼明的眼光也算是差到家了。
陸鎣一想了這麼會,卓陽又餵他吃了小半碗粥,然後才把粥碗放下來,坐在他身邊道:“他抓了小奇的原因是要去找一處芮家的墓葬,據說只有嫡系藥人的血脈才能夠打開那處墓葬的大門,我們則是被他當壯丁拉了。”
陸鎣一驚了一下說:“盜墓?”
卓陽點點頭:“盜墓。”
陸鎣一說:“芮家的墓里有什麼?芮文秀知道嗎?”
卓陽想了會說:“文秀姐似乎並不知情,墓里有什麼,我也不知道,無外乎就是金銀珠寶秘籍傳承什麼的吧。”
陸鎣一說:“芮繼明竟然把這麼大的秘密告訴了百里旬卻不告訴自己的女兒……”他隱隱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但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答案。
卓陽卻忽然把臉湊過來,拿自己的額頭貼了陸鎣一額頭一下說:“倒是沒發燒,還有沒有不舒服、不對勁的地方?”
陸鎣一反應過來就看到卓陽湊在自己面前一張碩大的臉,差點把口水咽岔了,趕緊往後縮了縮說:“沒、沒事了,那種程度的迷魂香本來應該迷不倒我的,怪我大意了!”
卓陽說:“是我沒保護好你。”向來堅毅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了動搖。
陸鎣一看著,心裡莫名就有些心疼,說:“都是大男人,說什麼保護不保護的,你沒保護好我,我也沒保護好你,橫豎咱倆還在一塊兒,有什麼事走一步,是一步,我就不信鬥不過這個百里旬。”
卓陽卻還是怏怏不樂,輕聲說:“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卓陽卻不回答,只是又低低地說了句:“你不知道,我從來就保護不好誰。”陸鎣一聽得心裡一岔,心想卓陽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說以前的情史?可是不對啊,他以前的情史不就一頭大老虎小鹿嗎,啊呸呸,那哪能叫情史。那卓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一個原騰龍隊長,原中X海保鏢頭頭,哪有保護不好誰的道理?
陸鎣一正這麼想著,帳篷帘子一撩,就見百里旬彎腰鑽了進來,身後跟著石頭和另一個他們在芮文秀家見過的小平頭男子。今天的百里旬穿一身野外考察服,不再是那種松松垮垮的調調,便於行動的衣著恰到好處地勾勒著他的身體線條,光這一看陸鎣一就能馬上感覺出,這個人當了所謂的大毒梟這麼多年,身上那點功夫其實一點都沒落下。這是一個,常年習武的人才有的身材。
見陸鎣一盯著自己看,百里旬倒也沒什麼不自在,大大方方地走過來說:“你醒了。”他似乎想要坐到陸鎣一床邊,卓陽立刻踏前一步,攔在陸鎣一跟前。
百里旬說:“阿陽,咱們多年不見了,你不要這麼見外嘛,我要是想殺你們,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卓陽冷冷道:“保護他是我的職責。”
百里旬倒是真的停住了步子,站在陸鎣一身前三步遠說:“行行,那我就站這兒說了。”他對陸鎣一說,“陸小公子,雖然我是騙了你們,可你們不也一樣騙了我嗎,你看,不如我們拋下過去,重頭認識一下怎麼樣?”
陸鎣一聽他喊自己陸小公子,想著看來自己的身份也已經被揭穿了,果然就聽百里旬道:“我這個人運氣向來都不錯,最近看來是非常不錯,正想著要去開這紅花墓,恐怕有不少機關難對付,老天就把你送到了我跟前。我聽說現‘揚威’的少爺從小就是個機關術的天才,有你幫忙,我這次下墓可算是十拿九穩了。”
卓陽說:“他不會跟你下墓!”
話還沒說完,百里旬身後的石頭和另一個男人已經揚起了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卓陽怒目圓睜,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出來。百里旬說:“哎哎哎,大傢伙脾氣都收著點,”他說,“阿陽,我是誠心誠意找你們幫忙,只要你們幫我把這墓里我要的東西拿出來了,我自然不會動這位陸小公子一根汗毛,我這人說話向來算話,你應該也知道。”
卓陽沒有接口,只是用一種猛獸慾要噬人的眼神盯著百里旬幾人。百里旬倒是還好,他身後那個石頭和另一個男人卻被盯得都有些受不住了,陸鎣一看到他們拿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幾乎就要扣下去了。
“咳,”陸鎣一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暫時僵住了的氣氛說,“請我們幫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報酬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