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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戎環視了周圍一圈,微微一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陸鎣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其實卓陽也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藍家男人都是如此,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威嚴,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就特別的溫柔,眉梢眼角都帶著股寵溺的意味,令人看了便不由得心跳加速——當然,陸鎣一可不敢對著藍戎加速,他還記得這是個變態的傢伙。
藍戎說:“我們人數是少點……”
“你們裝備也差。”陸鎣一說。日日保全眾人一路雖然都沒吭聲,其實這群八卦的傢伙哪裡會放過聽八卦的機會,尤其是聽里奧說過,那個蘭承榮還是藍戎的傢伙對他們大老闆非常、非常有意思的小道消息之後,此時更是把耳朵豎得高高的在聽,陸鎣一這麼一發話,眾人不由都“嗯嗯”的點頭,里奧還特地奉送了寧遠眾人一個小白眼。
寧遠五人中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注意到了這個白眼,臉上綻出了一個笑容。明明是如霜如雪冰清玉潔的氣質在這一刻忽然就轉向了另一個極致,變得極端艷麗妖嬈,如同地獄裡赤紅色的火焰毒蛇。里奧呆住了,直到被自己老婆狠狠一腳踩在腳背上才醒過來,這一腳痛得他差點喊出來,但是因為被李煙煙瞪了一眼,只好滿臉痛苦地憋了回去。李煙煙伸手一撥,把這個不省事的傢伙撥到自己身後,她自己則站到了里奧前頭所站的位置,對上了寧遠隊伍里唯一的女子。兩個女人只是對望一眼,馬上確認了彼此對手的身份。
“Sprite,”那名高中生一般的少年看著怯怯地喊住了張雪璧,“你是Sprite前輩嗎?”
張雪璧疑惑地找了一會,才找到了這個躲在中年人身後的少年,他剛才沒怎麼聽八卦,主要是……困。向來晝夜顛倒的作息雖然因為燕館爺和李景書的調教有了很大的改觀,但是這兩人一走,他就又有點故態復萌了,尤其昨晚為了迅速建立一個分析本次參加比賽各保全公司實力、優勢、缺點的完備資料庫,建立一個預測模型,他一直忙活到凌晨兩點多才睡下,這會兒簡直困得站著都能睡。
“你誰啊?”張雪璧問。
“我……我是藍影。”高中生依然還是怯怯的樣子,這個小孩好像很不善言辭,而且性格內向,被張雪璧這麼說了一句就眼圈有點紅了。
“藍影?”張雪璧心想,我管你藍什麼呢,不過怎麼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藍影說:“我、我在RX-735上用的ID叫藍色極影,你可能……見過我……”聲音越到後面越輕,但是張雪璧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了。
“藍色極影是你?”張雪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兒。RX-735是一個神秘的駭客論壇,上面匯聚了國內外最頂尖的駭客,張雪璧以Sprite為ID在裡頭早已闖出了名堂,能夠跟他相提並論的人一隻手就數得過來,而且彼此專攻方向不同。但是一年前,這個論壇上出現了一個叫作藍色極影的ID,卻引起了所有人的的震驚。
“普羅米修斯之火是你的作品?”張雪璧問。
藍影輕輕點點頭:“是,是的,是我用課餘時間做出來的,那段時間功課有點無聊……”明明在說的是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可怕病毒,但是在藍影的嘴裡就像是下課的時候隨便折了一隻紙鶴那般,帶著一點小孩子的靦腆和不好意思,沒有絲毫的得意。
沒有絲毫,絲毫沒有,就像那個叫藍色極影的ID冷靜至極地攻克了站在RX-735頂端的那幾個人各自的傑作時候那樣。
張雪璧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了。
房立文和趙遠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會兒也覺察出周圍的氣氛變得比較炙熱了。他們倆都屬於日日保全團隊裡比較沒有攻擊性的人物,不論是從性格處事還是特長上來說,這時候就有點勁不知道該往哪兒使的尷尬,好在寧遠里也有一個這樣的人。
那個仿佛被遺忘了一樣的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對著他們笑笑說:“你們好。”
趙遠忙說:“哦,你好你好。”
中年男人說:“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朱心阮,是負責打雜的。”
趙遠說:“哦,我們倆也是負責後勤的,我叫趙遠,你叫我阿遠就可以了,旁邊的是老房……老房?”趙遠推推滿臉呆滯的房立文,“你怎麼了?”
房立文一把拖了趙遠連著退了三步才壓低聲音說:“那是朱心阮啊啊啊!!!”
趙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朱心阮是誰?”
房立文哆嗦著說:“我這個領域的TOP1。”
趙遠一愣,回頭看向朱心阮,對方沖他憨厚地笑笑,一臉鄉下農民的樸實樣,趙遠總覺得他背後應該再加一擔西瓜,旁邊再弄塊黑板寫“十塊八斤”。這人是生物科學領域的專家?
趙遠問:“你跟他差多遠?”
房立文想了想,指指天,然後又踩踩地。趙遠明白了,寧遠這是針對他們日日有備而來啊,這麼看起來唯一打醬油的好像只有他了。趙遠心想,媽的,開車的怎麼上不了台面了,藍戎你居然不給我準備個上得了台面的對手,寶寶生氣啦!
第149章 比賽規矩
當然, 日日和寧遠的針鋒相對僅能止於彼此之間, 對於此時在場的其他保全公司來說,更為關注的當然還是選拔大賽本身。用什麼方式選拔、自己的對手是誰、怎樣確定勝負、有些什麼規定和注意事項, 沒有什麼是比這些更重要的了, 不要說他們並不知道日日保全是太原陸正統繼承人的公司, 就算他們知道四百年前曾經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第二鏢局在此時再次相遇和碰撞,大概也會覺得那只是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
諸葛壬生在台上已經讀完了一些官方文件內容, 包括簡單的大封山武林大會歷史的回顧、舉辦本次選拔大賽的意義、希望達成的目的等等, 還說了一些勉勵的話,這些內容都十分枯燥和刻板, 但是現場並沒有人不認真聽, 甚至有很多人聽得格外專注, 希望能從中發現一些隱藏的訊息,很顯然,並不是只有日日保全一家覺得這次的選拔大賽有些蹊蹺,更不是只有日日保全一家擁有一些“內幕消息”。做保全這一行的難免要接觸三教九流、各個層面, 陸鎣一很清楚, 那些大型保全公司或許知道得比他們還要多得多, 但是日日保全是他和卓陽一起帶出來的隊伍,從專業素質上來說,他不認為他們跟其他隊伍有任何差距。然而反過來講,日日保全也絕非無懈可擊,包括他自己在內,日日保全的短板其實也十分明顯, 正因為有短板,他才更要來參加這個選拔大會。
諸葛壬生退下了,楊懷禮走了上來。這位可算年輕的行業協會管理人有一副儒雅斯文的外表,翩翩君子的氣質,只有那雙眼睛,流露著鷹一般的犀利。他環視了台下一圈,開口道:“這次選拔賽一共收到63封報名申請書,經過審核有57家保全公司通過,其中包括了18家外商公司,最後將給出2個名額參加大封山武林大會。”他說得不急不緩,嗓門不大,但每個字都無比清晰堅定,吐出來都像是一錘砸在鼓上,震得人心頭髮顫。
“比賽的單位是團體,賽制是對抗淘汰賽。”
“咦?”有人提出疑問道,“也就是說這次的比賽不是參賽團隊考同一個課題,看誰完成得更好就淘汰掉對方,而是互為敵手?”
楊懷禮道:“沒錯。”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道,“這些信息你們通過各種方式其實已經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我要說的,是你們不知道和不夠清楚的東西,你們最好記住以下幾點:第一、本次比賽不論生死,法外豁免;第二、比賽只看結果,不重過程;第三、比賽中可以使用任何你們能想得到的任何手段;第四……”
“等等!”再次有人出聲打斷了楊懷禮。
“順昌保全公司,河北萬昌鏢局開的分支機構,現在是李老爺子的侄子在暗中打理。”陸鎣一輕聲道。
此次參加選拔大賽的眾多保全公司雖說沒有百年傳承,但其實幾乎誰也不是“新鏢局”。鏢行這個性質的企業,就像茶園、酒樓、兵器行這些專業性極強的企業一樣,沒有人引路,一般人根本走不到這條路上來,就算僥倖走上來了,也開不長久,所以此時看起來是一群新興企業聚集在一起,事實上幾乎每家企業背後都有至少一個隱於幕後的推手。就拿復興、天權、興旺這三家大型企業來說,除了天權的背景有些模糊,其他兩家一家背後站著山西同興鏢局,還有一家是蘇州的福隆鏢局。鏢行雖是講本事的行業,畢竟也是講人脈的行業,小孩子跑不起來,大個子又有哪個不想在分這塊蛋糕的時候多占幾個名額,多一點話語權呢,故而老鏢局在暗中控股管理“新”鏢行的事絕不鮮見,至於那幾家外商公司,能夠在C國的土地上立穩腳跟來搶這碗飯吃,背後的推手恐怕更不簡單。
正因為有底氣,所以對於楊懷禮的話,並不是只有順昌的李海龍有意見。鏢師押鏢必講原則,尚武、仁義、正直、扶弱,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其中沒有一條提到了可以不擇手段,更不用提法外豁免。押鏢時候遇到劫匪尚且要用對春典的方式,儘可能避免硬碰硬,此次不過是比賽,難道對著一條道上的同行反而要心狠手辣、趕盡殺絕?這不合規矩!
李海龍果然也表述了這麼一番意思,說完後頓時引來現場不少人附和。拼本事是一回事,你死我活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事先隱約也有些風聲,大家還是抱著不怎麼相信的態度,此時聽到楊懷禮明打明的說了出來,自然都十分驚訝。陸鎣一沉默地聽著,沒有吭聲,楊懷禮卻也沉默著,他的沉默讓李海龍等人以為自己占了理,更是逼著要他給個解釋。
“楊先生,恕我直言,這完全不符合我們走鏢的規矩,就算是大封山武林大會也沒有這樣蠻不講理的規定。”
“邪門歪道,如果鏢師走鏢要不擇手段,刀砍到自己人身上,那還講什麼忠勇仁義信?”
“我們是來參加比賽沒錯,但不是來比誰更卑鄙陰險狡詐的!”
“滄涯鏢局的楊二爺如果還在世,聽到這番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請你們給個解釋,不然我們就退出比賽。”
“對,我們不接受這樣的比賽!”
楊懷禮靜靜地看著場內吵鬧的人,他不吭聲,後面的幾名長老也不吭聲,包括諸葛壬生,他們就像是幾尊沉默的雕像一般聳立在台上。陽光灑下來,本來應該是溫暖的,但現在給人的感覺反而是冷的,冷得那些吵鬧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便都閉了嘴,啞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