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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示了韋正義的警官證之後,陸鎣一跟那個胖胖的負責人攀談起來。警方已經來調查過多次,對方顯然有點煩了,重複道:“是的,似乎有這麼個人來買過,具體記不太清了,每天我們這兒來往的客人都很多,忙不過來啊。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我們真的很忙,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要去忙了。”
陸鎣一放過了這個負責人,又到其他幾個櫃檯晃了晃,亂七八糟地買了些東西,順便跟人嘮嗑了幾句,卓陽就在後頭給他拿東西,拿了刺身、咖啡、餐具甚至毛絨玩具,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奇妙的滑稽感。陸鎣一打聽完自己要的訊息回頭看到他,冷不丁愣了一下,“嘿嘿”地笑個不停。卓陽說:“笑什麼?”
陸鎣一說:“你這樣……”他比劃了一下,“還挺像有孩子有老婆的家庭主夫的。”
卓陽湊到他耳邊問:“那你給我生嗎?”
陸鎣一被他問得一口氣嗆到氣管里,咳嗽了幾聲,恨恨地盯著卓陽。這傢伙簡直太邪惡了!卓陽卻只是保持著那副看起來挺正人君子的模樣,一擊即退。陸鎣一真的覺得跟卓陽接觸的越深越覺得這傢伙十分的危險,以前只是覺得是從他的能力來說很危險,現在越來越覺得連這人的性格也很危險……陸鎣一忽而一愣,有個念頭突然升了起來,令他覺得違和。卓陽是騰龍的隊長這件事他已經知道了,然而,卓陽這樣的性格真的適合當保鏢嗎?
“嗯?”陸鎣一突然感覺自己被轉了個身,從卓陽懷裡探出頭去才發現原來是個熊孩子脫離了爹媽的控制,手裡拿著兩串大肉串吃光後剩下的尖釺子當做寶劍“哇哇”尖叫著衝著他們撞了過來,如果剛才不是卓陽撥了他一下,現在就不是卓陽挨扎了。雖然不會受什麼傷,但也挺煩的。
小孩子的父母沖了過來直喊:“寶寶,寶寶你沒事吧?”看到卓陽褲子上一大攤污漬,才想起來道,“不好意思啊先生。”
陸鎣一剛要開口說他們兩句,卓陽卻鬆開他,彎下腰去摸著小孩的腦袋說:“沒什麼,不過寶寶下次不要這樣了,如果你跌倒了,釺子插到臉或者眼睛可怎麼辦呀?”
孩子的父母這才露出後怕神情,連聲道謝說:“謝謝謝謝!”當媽的拿出餐巾紙還想要給卓陽擦一下褲腿,卓陽卻說:“不用了。”帶著陸鎣一轉身離開。陸鎣一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卓陽這種對熊孩子都能那麼和善的男人可不是最適合做保鏢了嗎?他卻沒看到,自己兩人走後,那熊孩子的表情,那是一個恐懼至極的表情。
陸鎣一邊走邊對卓陽說:“Sprite已經把商場內和周邊的交通監控探頭的監控視頻都調出來仔細篩選過了,可惜的是沒有找到能證明秦偉鋒被帶走方式的影像。”換言之,秦偉鋒從進了市東百貨到李家糕餅園買完糕點以後又走了幾個櫃檯的信息還是清楚的,但是再後來就沒人見過他了,他失蹤了。最後的影像顯示他曾經到三樓男裝部逛過,再後來就走入了攝像頭的死角,其後不知所蹤。而因為秦偉鋒當時並沒有開車,因此也就排除了他由安全梯前往地下通道的過程中被人挾持的可能性。
秦偉鋒究竟是如何不見的呢?
早晨10點40分,區公安局
韋正義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制服,滿臉的心煩意亂,一看到陸鎣一就喊:“你們可回來了!”他期盼地來回望著兩人,但是卓陽沖他搖了搖頭。
韋正義嘆了一聲,把快燒到手指的香菸摁熄在煙缸里。刑偵科里人來人往,大家都在為了秦偉鋒的事而奔波忙碌,好歹人家是本城一富,秦家人也不是好對付的。從昨天蘭承榮回去以後,韋正義就做好了會被秦家那群權貴階級罵到臭頭的準備,但他還是對陸鎣一和卓陽寄予厚望,畢竟這兩人從他接觸到現在已經基本建立了無所不能的光輝形象。
陸鎣一說:“劉增呢?”自從趙立海失蹤後,陸鎣一便讓韋正義用洗錢合謀的由頭把劉增給帶回局裡“保護”起來了。
韋正義說:“啊,這時候你還要找他?親,距離那個姓藍的動手只剩半小時多一點了喂!”
陸鎣一說:“嗯,我在查郭慶松的事。”
“郭慶松?”韋正義目瞪口呆,剛剛叼進嘴裡的新煙“啪嗒”一聲掉到了桌上,他沒聽錯吧,陸總的老情人被人綁票了命在旦夕已經斷了一根手指,他還在查別的事?韋正義說,“陸總,你……你還好嗎?”
卓陽走上來說:“他很好,麻煩你。”
韋正義看看卓陽的表情,下意識的把嘴裡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然後道:“好、好的,你們跟我來。”帶著兩人去暫時“保護”劉增的看守室。
劉增已經起來了,此時正整個人坐立不安地在狹小的室內走來走去,幹警打開門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看到韋正義等人的時候神情分外緊張。
陸鎣一說:“韋爵爺,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韋正義對陸鎣一向來沒脾氣,說:“行行行,都隨你。”
陸鎣一又說:“阿陽,麻煩你去外面守著。”卓陽便和韋正義一起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門關上後,室內便顯得有些陰暗起來。劉增不明所以地看著陸鎣一,這個人的臉孔他從沒見過,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來找他,但是這個人身上卻有一股氣勢,讓他感到害怕。劉增慢慢地往後退、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陸鎣一卻沒什麼所謂地走過去,自己拖了張椅子,往那兒一坐,然後道:“說吧,你和趙立海為什麼要合謀殺了郭慶松?”
這句話一出,劉增頓時就炸了,他跳起來說:“你說什麼!你這是誣衊!是陷害!我為什麼要殺郭總,我有什麼理由殺郭總,郭總是我的上司,我怎麼會去殺他!”
陸鎣一由得他跳,由得他叫,等到他發泄完了,才悠悠道:“三個證據,第一、你和趙立海都參與了郭慶松的洗錢生意,但是你們分贓不均;第二、有記錄顯示你的車曾經去過慈谿路社會停車場……”
“那又怎麼樣?”劉增的臉上換上了一種經過壓抑的得意神色,他說,“你是說1月13號那天嗎,那天我的確約了個客戶在附近談生意,我隨時可以找到證人證明這點。”
陸鎣一笑了笑:“聽我說下去。”他說,這不悠不急的態度倒是把劉增給唬住了。劉增疑惑地看著陸鎣一,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年輕俊秀的男子還想要說什麼。陸鎣一說,“當晚你和錦城重工的林總約在渝鄉人家吃飯,我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吃完這頓飯以後我就回家了,再也沒去過慈谿路附近。”劉增謹慎地說到。
陸鎣一說:“當然,你吃過飯就跟趙立海交接班了嘛。”
劉增的臉色頓時變了。陸鎣一說:“其實你們倆為了做掉郭慶松也算是思慮周到了,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猜猜。”他說,“我猜郭慶松為了吞掉主顧讓他洗的錢,打算玩人間蒸發,卻把你倆瞞在鼓裡對不對?他這一手玩得不厚道,你倆肯定不樂意,累死累活地幫他幹活,你們倆也擔著風險,回頭他卻左手情婦右手錢的跑了,帳全落你們頭上,換我我也不肯。”
劉增臉色陰晴不定,他說:“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陸鎣一慢悠悠地把腿架在桌子上,不咸不淡地說:“不懂也沒關係,繼續聽我說就行。你們倆自從發現了郭慶松的齷蹉心思以後,就動了做掉他的念頭。郭慶松跟苗蕊蕊說要花三天處理手頭的事,我想應該就是跟你們倆的事,你們既然是合作,彼此手上肯定都有對方的把柄,對於郭慶松來說,這就是個麻煩事,但是他又需要有人來幫他扛仇恨,那怎麼辦好呢?依我的主意,如果讓你和趙立海反目就最好了。”
劉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幾次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陸鎣一說:“你是郭慶松的手下,性格看起來也比趙立海軟弱,從你這裡下手顯然是最佳選擇。所以郭慶松約了你見面,目的是想和你商量,嫁禍給趙立海,製造他捲款私逃的假相。”
第127章 卓陽失控
“趙立海是做信託的嘛, 錢從他手裡消失是最合適的。”陸鎣一想了想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趙立海應該是你們這個組合里最後一個加入的, 所以對於郭慶松來說, 把他當做外人來說服你也就有了一個依據, 只是他沒有想到你們倆早就看出了他的自私自利,我猜他平時在工作里就挺不得人心的?”陸鎣一注意觀察著劉增的表情變化, 果然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 他發現劉增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於是你和郭慶松達成了交易,明面上是幫他想辦法除掉趙立海, 實質上卻是和趙立海合謀打算反過來除掉郭慶松。你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首先, 由你出面,說找趙立海有事商談,約他在慈谿路社會停車場見面,我估計郭慶松教你用的藉口就是郭總跑了, 還把咱倆賣了, 咱倆得合計合計。”陸鎣一笑了起來, “郭慶松還真是看不起你,他都把自己真心所想說出來了,還巴望你會一門心思地向著他。”劉增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惡狠狠的,連呼吸聲都不由得變粗了,顯見他對郭慶松的真實感情。
陸鎣一接著說道:“然後, 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你又特地約了錦城重工的林總談事,並且把地點安排在慈谿路社會停車場附近的飯店。我查過停車場的打票記錄,你車子的入場時間是下午五點十二分,但是你和林總約的見面時間是七點半。”
“誰也沒說過不能提前到吧。”劉增說。
“當然,但是如果你提前到了卻一直待在車裡不下來就比較有意思了對嗎?”陸鎣一說,“雖然你停車的位置經過挑選,不過探頭還是能多少看到點。你在車裡至少坐了有一個小時,然後才下來。下車後,你打了個電話,在車邊等著,過了大概一刻鐘,有個洗車店小工模樣的人過來,你給了他錢,他就把你的車開出去了。”
“我的車沒油了,讓工人給我洗車順便加油。”劉增說。
“很好的理由。”陸鎣一答道,“你們連附近有家洗車店的事情都考證過了,但是你大概不知道,當天因為洗車店老闆家裡出了點事,那家店臨時閉店了。”
劉增的臉色變了。
陸鎣一說:“所以,這個小工就不可能是那家洗車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