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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阿,你知道我家是三樓,窗外怎麼可能有人呢。”相承業說。
這麼說來,難道連相承業沒有看到那個神秘人,他看到的還沒有我看到的多。
我又問道:“相老爺身上有沒有受傷?”
相承業搖搖頭說:“沒有,醫生檢查了一下,說就是腦溢血中風了。”
上次碰到老鞋匠的時候,他正像一個蜘蛛一樣扒在香雪海家牆外往裡面偷窺。這次難道是他又在偷窺的時候被相老爺碰見了。天黑,相老爺又沒有預料到,當然是嚇了一大跳。
老鞋匠果然又來了!可是這次為什麼他要喬裝成那個陶俑的樣子,如果是為了掩飾身份的話,為什麼不穿上次那套夜行衣,不是更方便嗎?他裝扮成這個恐怖的樣子,其實並不利於他行動。本來以他的身手,要從我面前逃走還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他之所以差點被我追上,就是因為他那身行頭在小樹林中穿行,很不方便。難道他裝扮成血色陶俑的樣子,就是為了嚇相老爺?可是血色陶俑這個形象雖然可怕,但是據我所知,相老爺平時不信鬼神,怎麼會輕易被嚇倒?還有我聽到的那種尖細悠長的聲音,是什麼樂器發出來的,是不是老鞋匠為了吸引相老爺起床而弄出的聲音?這個神秘的老鞋匠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好像並不急於致相老爺於死地,不然的話他本該有充足的時間動手。而且他好像也不想殺我,因為他和我交過手,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根本用不著逃跑。換句話說,他本來可以把我和相老爺一起殺掉。
但是為什麼他不下殺手呢?
他今天來,肯定是要做什麼事情。可是一見有人來就跑,好像掩飾身份比他完成那件事情還要重要。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一時間,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腦袋裡一片混亂,事情怎麼越來越晦暗了?我心裡很是懊喪,不過今天至少發現了一個突破口——相老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相老爺是脫不開干係了。他顯然和這個老鞋匠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他甚至有可能認識老鞋匠,不然老鞋匠不會接連兩次來窺探。那麼,相老爺會不會就知道老鞋匠會來找他,是不是以前就有什麼恩怨呢?我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非得向相老爺問個清楚不可。
想了一下,我知道這些問題不是現在能解決的。當下我定了定神。安慰了相家幾句,我不敢說出我對老鞋匠的猜想,怕引起他們更大的恐慌,只好到一旁打電話給張飛,請他叫幾個兄弟來醫院暗中保護相家人,日夜守衛。
一會兒,張飛的幾個兄弟來了,我和他們交換幾個眼色。他們各自領會了,裝作看病的人,四下散開,各作各的。這些弟兄雖然幹得行當不怎麼光彩,卻是講義氣的好漢子,這類幫朋友的事情,他們是全心全意的。
時間過得真慢,我們幾個在手術室外足足等了六個小時,天早就亮了。終於,手術室的指示燈滅了。門一打開,大家連忙迎上去。
醫生脫下面罩,居然是張善。相承業拉住張善的手,說:“醫生,我父親他怎麼樣了?”
張善還是微笑著,但是嚴肅地說:“情況不算太好,不過現在沒什麼生命危險,你們放心吧。”
相承業說:“那他現在……”
“他本來就有高血壓,受了驚嚇,一下子腦淤血,中風了。現在他還沒有甦醒,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張善說。
我說:“你的意思是說他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也可能明天就醒過來了?”張善轉頭一看,說:“左西和,怎麼又是你啊?你說的很對,一切都要憑運氣了”
相家人已經進手術室看相老爺了,張善和我握握手,說:“不好意思,我要去休息了。”
走進病房,我看見相老爺頭上包著紗布,安詳地沉睡著,和平時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同。相家人在一旁淚水漣漣,我又陪著坐了一會,向護士細細問明了情況,得知相老爺確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換句話說,相老爺很可能由此變成植物人。
這怎麼辦?本來以為可以從相老爺那裡了解一些情況,可現在這個樣子……
相老爺仍舊安靜地睡著,我一看表,都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大家經過一夜的折騰,都累了。相承業早就包下了一個套間。家裡的傭人也早就拿來了生活用品,馬上就安頓下來。相承業夫婦決定留下來日夜服侍。香雪海也很想留下來等爺爺甦醒,但是明天還有考試,只能跟我回去。
走在路上香雪海拉住我的手,說:“西和,我好害怕。”我輕輕地攬住她的肩膀,說:“別怕,有我在呢。爺爺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傷害你們的。”香雪海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我和香雪海認識了一年多了,但一直是曖昧的關係,兩個人都沒有說破。但是經過這一次,不知不覺親近了許多,顯然連相家人也認可我是他們未來的女婿了。
“昨晚,你突然下車跑出去,還叫我報警,我都嚇暈了。一上樓,發現爺爺還中風了,爸爸說你跳下樓去了。我怕死了,三樓這麼高,你怎麼說跳就跳啊,到底為了什麼事情啊?”香雪海說。
我說:“我在車裡的時候,聽到那個老鞋匠來了,所以就立即上樓。正好碰見他。他一見我就跑,我追了半天,唉,還是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