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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幫鬧哄哄地下了車子。
信徒們群起應戰。看熱鬧的人嚇得腿軟,四處竄逃。村上大吼。有馬抱住淵脅,穿過混亂,往駐在所趕去。敵找交雜在一起,團團包圍住村上。村上不顧對方是誰,胡亂毆打,哇哇大叫。
一名軍服男子抓住他的肩膀。村上掙扎著大叫:「放開我!放開我!」
胸膛厚實的那名男子把臉湊近村上耳邊,說了句:「住手……」
此時……
人群後方響起一陣喧嚷。
隊伍後面,方士所乘坐的轎子猛烈搖晃。
刑部這下子真的慌了。
無法確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方士!方士他……!」
刑部啞著嗓子大叫。方士的轎子在人潮中左搖右擺,被捲入渦中,搖晃得更厲害了。村上又大聲嚷嚷,刑部以比他更高亢的分貝大叫。
軍服男子推開村上。
接著揚聲叫道:「混帳東西!兩側太松啦!要攻擊隊伍的話,當然是朝肚子啊!連櫻田門外之變(註:1860年,江戶時代末期,幕臣大老井伊直弼由於簽定日美修好通商條約以及安政大獄等事件,在江戶城櫻田門外遭到尊皇攘夷派志士暗殺的事件。)都不曉得嗎?就算制住頭部也沒用啊!」
束髮女子聽見男子的聲音,轉過頭來。
軍服男子叫道:「讓開!」推開兩三個人,撥開人潮,朝混亂的中心逼近。
「木場先生……木場刑警……!」
束髮女子伸手呼喚,卻沒有傳進軍服男子耳中。
刑部帶著數名道士追了上去。
女子也追趕上去。
轎子猛烈地上下晃動。怒號響起。「竟然為所欲為……!把他拖出轎子……!」
一道野獸咆哮般的怪叫之後,接連發出幾道鈍重的聲響,一名男子隨即滾向路邊。幾個人被那名男子撞到,嚷嚷著左右散去。接著第二名男子又倒向人牆的那道裂縫。
又有幾個人避開,被推倒的第二個人掉到空出來的地點。眾人朝四方散去,視野變得開闊。又一個男子搗著臉,倒在方才倒下的男子身上。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軍服男子擋在轎子前,壓低了身子戒備著。
幾名穿著黑色拳法衣的男子包圍住他。
「我們是守護祖國的憂國之士,韓流氣道會!我們替天行道,前來剿除國賊曹方士!」
「韓流?」
軍服男子有著一張下巴寬闊的國字臉,他把一雙細小的眼睛瞇得更細,開口說了。
「我不知道什麼韓流暖流的,嘴上說什麼守護祖國這種大話,做的事倒是挺骯髒的嘛。要攻擊的話,就堂而皇之地上啊,混帳東西!竟然趁人之危,實在是太下流了。」
「為剷除國賊,不擇手段!」
韓流氣道會趁著成仙道與桑田組爭執產生的混亂,逼近轎子,看準了戒備鬆懈的時機,試圖襲擊方士。
氣道會的一名成員大喊:「讓開!」
刑部臉色有些發白,他趕忙穿過混亂的人群走到轎子旁。
轎子慢慢地放了下來。
道士們圍住轎子。
「放、放肆!竟然把偉大的方士大人稱做國賊,豈有此理!是韓大人教唆的嗎!」
「沒錯!」聲音響起,同時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拄著拐杖出現了。
男子左臂綁著固定用的木頭,額頭也包著繃帶。
「這場襲擊是韓流氣道會會長韓大人對成仙道的抗議行動。」
「抗議?」
「沒錯,抗議。現在會長也來到韮山了。會長對於你們成仙道下三濫的行動甚為惱火。」
「什、什麼叫下三濫!」
「哼。」男子狂傲地一笑,右手扯下額頭上的繃帶。「少給我裝傻了!開什麼玩笑。你叫刑部是吧?手腳倒是挺利落的嘛。想想你們擄走了哪裡的誰,害我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哪!」
「擄走……?說得也太難聽了。你是代理師範岩井吧?如果有什麼話想對吾等成仙道說,請韓大人親自前來。又不是流氓混混,竟如此粗暴……」
「粗暴?」岩井這次把拐杖砸在地上。「你們八天前,從音羽的酒三家裡拐走了三木春子對吧?三木春子人不就在那裡嗎?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哦?你們似乎有所誤會了。春子小姐是依自身的意志成為吾等同志的。什麼綁架擄人……要說的話,據聞你們氣道會才是綁架她,將她監禁了一星期不是嗎?」
刑部完全振作起來了。
但是岩井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完全豁出去了。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強行帶走三木春子,將她隔離。可是那完全是因為尊重三木春子個人的意志才這麼做的。」
「監禁算得上是尊重個人意志嗎?」
「是啊。我們才不像你們一樣心狠手辣,對人施法,改變一個人的人格,加以操縱。我們希望與她談談,卻遭到拒絕,所以我們只好把她帶走,如此罷了。沒辦法對談的話,也沒辦法相互理解吧?所以我們完全是為了與她商量,才把她帶到道場的。」
「話是你們在說。」刑部回嘴道。「春子小姐說,她被監禁的時候,還遭到了拷問。對人施加暴行,還談什麼尊嚴?」
「總比對人施法,要對方照你們的心意去做要來得正派吧?我們可是好好地說明原委,請求她了解哪,只是手法有點粗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