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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和尚呢?現在又不是江戶時代怎麼會有走唱,托缽的和尚吧?」
「可是是女的吧?」
「嗯……」
青木問大嬸為何會這麼想,老婦人答道:「也不曉得為什麼呢。就是這麼感覺。」青木沒有再繼續追問。到底是什麼因素讓大嬸將訪客與走唱的連結在一起?青木實在無從追查起。
「話說回來,河原崎……不,松兄,你那邊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我針對韓流氣道會調查過了。當然不是眾所皆知的表相,而是背後的那張臉。」
「還有表里之分啊?」青木問道,河原崎說:「嗯,有啊。該說是虛飾與本質,還是假面具與真面目呢?就氣道會的情形來說,發揮未知能力的武術鍛鍊場只是個假面具。」
「拿掉假面具的話是什麼?」
「似乎是個政治結社。」
「政治結社?」
「不過完全不知道是右派還是左派,也不知道在背後操控的是什麼。不過大概能推測出應該不是左派吧……」
「你怎麼知道的?」
「哦,那裡大部分的門生都是一般市民,但是除了師範以外的幹部,幾乎本來都是黑道分子。由於黑市接二連三被檢舉,黑道的地盤不是沒了,就是不斷解散和合併。要存活下來非常辛苦。所以這也是一種新的行業。然後黑道……唔,這或許因人而異,但依我的看法,我認為黑道和左翼思想格格不入。可是有時也有大逆轉……」
——大逆轉?
「虧你查得出幹部的身分呢。」
「以毒攻毒呀。」河原崎答道。「不過這也多虧了《稀譚月報》。報導中回答記者問題的代理師範岩井,以前曾經被目黑署四組以傷害罪逮捕。他是個不得了的大無賴。可是啊,我奇怪記錄怎麼沒有公開,原來這傢伙所惹出來的並不是單純的傷害事件,而是與公安有關的案子。我去找負責人追問,他說既然岩進那傢伙有關係,那麼氣道絕對不是個單純的道場,背後一定有什麼……」
「所以你才會說政治結社啊。唔,是這樣啊?話說回來……代理師範竟然是個無賴啊……」
青木想起寫下那篇報導的女記者——中禪寺敦子。寫報導的人是她,當然採訪的也是她吧。那表示她曾經見過那個無賴。
青木心中突然湧出一股不安。
她——中憚寺敦子不要緊嗎?既然報導順利地刊登,表示應該沒問題吧,可是……
——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
分隔兩地,無論何時都令人感到不安。換句話說,這種感情與其說是擔心敦子的安危,更應該說青木對那個什麼代理師範感到嫉妒吧。
河原崎接著說了:
「另一方面,自稱韓大人的師範則來歷完全不明。不管怎麼調查,都查不出底細。他沒有前科,署里也沒有人知道他。」
「他是日本人嗎?」
那不是日本人的名字吧。
「是本國人。韓大人好像公開宣稱他是日本人。聽說所謂韓流,雖然裡面有個韓字,但是與韓國無關,意思是這名韓大人所創立的流派。噯,就像是用來唬人的藝名吧。」
「唬人啊……」
青木總覺得難以信服。
他不明白理由。或許只是還擺脫不了嫉妒罷了。
「可是……對了,氣道會是中國古武術吧?既然是來自中國,而且都要隨便掰個名號的話,叫什麼陳大人、金大人、宋大人、劉大人的,不是比較像一回事嗎?」
「說的也是。」河原崎歪了幾下脖子。然後他說:「為什麼會是韓呢?」
重點是……
「重點是,松兄,三木小姐什麼都還沒說嗎?」
「啊?哦,是的……要是她肯透露就好辦多了,但我也有公務在身,昨晚只匆匆見了她一面。她還是只說自己的土地快要被偷走了……」
「我並不打算深入,不過……」
青木聲明之後,小心翼翼地問了:
「……三木小姐現在在哪裡?」
這個問題似乎令河原崎不願啟齒。
他猶豫著,右手無所事事地一開一合。青木看不下去,說:「你不相信我的話,不必說也無妨。」
河崎瞪大了有些上吊的眼睛。
「不……沒有的事。我相信青木兄。可是……再繼續把你拖下水,我總覺得良心不安,怎麼說……」
的確,既然都已經知道這麼多,青木也是同罪了。就算管轄不同,若是知道有人確實違反了服務規程,青木身為司法警察官,就有向上司報告的義務。但是青木覺得現在不是拘泥於這種瑣事的時候。木場就不在意這些。
正當青木想著這些事,河原崎彷佛看開了似地說道:
「我有自言自語的老毛病。我接下來要開始自言自語,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接著他挺直了背。
「我在被招攬到目黑署擔任刑警以前,在音羽負責派出所勤務。那時候有一位先生很照顧我。他是個活動主辦人,或者說是江湖藝人的頭子,大概算是半個流氓吧,但是他豪俠好義,雖然嘴巴惡毒,卻比一般警官還能夠信任。我把搶回來的目標寄放在那位先生家裡。自言自語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