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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多多良點點頭。
「什麼什麼?這是在說什麼?」
一聽到在屍體上塗漆固化,糟粕雜誌的記者就興奮難耐。簡直就是獵奇事件。
中禪寺回答了:
「豐後的話,是大分縣吧。據說是發生在那裡的事,有個人娶了十七歲的美麗妻子。」
「十七啊,真羨慕。」
「會嗎?夫婦倆鶼鰈情深。」
「噯,妻子才十七歲的話,也難怪會鶼鰈情深嘛。」
「你幹嗎這麼拘泥十七歲?你就這麼喜歡幼齒嗎?」
「咦?不,就算年紀再大一點……再多個五六歲也……」
「什麼跟什麼啊?然後,丈夫在閨房中對妻子說,如果你先死了,我這一生絕對不會再續弦。」
「好甜言蜜語。一般這種話只有結婚前才會說。這等於給釣上鉤的魚餵餌嘛。」
「你的比喻也太莫名其妙了吧?然而妻子卻因為風寒加劇,一下子就死了……我記得是風寒吧?還是不是?」
「風寒之症,終致香消玉殞。」
多多良答道。
「臨終之際遺言曰:如憐妾身,毋需土葬火葬,剖我腹取臟腑,填米粒,上塗漆十四遍,外設持佛堂,置我入內,使持鉦鼓,朝夕來我前,勤念佛。」
「剖腹?真是獵奇呢。持佛堂是什麼東西?」
「收納牌位和佛像的祠堂。」
「鉦鼓是那個鐘嗎?」
「是念佛的時候拿來敲的圓形銅鉦。」
「哦。那麼那個丈夫……真的這麼做了?」
「他照做了。接下來就是怪談了吧。」
「早就是怪談了。女的變幽靈了嗎?」
「沒錯。丈夫獨身了一段時間,但是在朋友強烈勸說下,於是他續了弦。然而繼室很快就要求離婚。於是丈夫再娶,新的繼室很快地又回娘家了。不管娶了多少個,都無法長久。」
「哦,幽靈出來了是吧?」
鳥口垂著雙手說道,多多良便說:「不是。」
「不是幽靈嗚嗚地出現嗎?」
「不是。中禪寺,那....不是幽靈吧?」
「不是。但以現今流行的愚蠢靈異科學來分類,也算是幽靈的一種吧。不過這個故事中出現的東西,和幽靈完全不同。但是那個男子一開始也以為是死靈或作祟之類,找人來祓除惡靈和祈禱。」
「請人來除魔了啊?」
「是啊。結果有了一點效果。一段時間平安無事,男子便放心地外出夜遊,新的妻子找來女傭女僕,一起談天說地。結果到了四時——大概晚上十點左右吧,外頭傳來敲鉦的聲音。」
「鉦……是讓屍骸拿的那個鉦嗎?」
「就是那個鉦鼓。沒有多久,鐘聲一邊響著,一邊有人打開門進來了。紙門一扇接著一扇打開,鐘聲愈來愈響。聲音終於來到隔壁房間……」
「唔——」
「要唔嘿還太早。聲音愈來愈近,隔著一扇門停住了。然後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說:『打開這扇門。』每個人都怕得要命,不敢開門。於是女人說:『如果不開門就算了,我今天就這樣回去,但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外子,你們就沒命了。』」
「唔嘿,就這樣回去囉?為什麼不開門呢?這樣豈不是更恐怖嗎?」
「沒錯,反而更恐怖。然後呢,妻子戰戰兢兢地從門縫裡偷看,結果看到一個年約十七、八歲,全身漆黑的女子,手中拿著鉦鼓……」
「全身漆黑?好、好恐怖唷。」
益田曾經說過,黑漆漆的很可怕。
「詳細過程就先省略,然後妻子覺得害怕,又要求離婚。丈夫覺得奇怪,逼問妻子,結果妻子忍不住說出當天晚上發生的事,但丈夫說八成是狐狸作怪,不當一回事。結果四、五天之後,丈夫晚上出門,於是……」
「又來了?」
「又來了。女子又在紙門另一頭要求開門。然而聽到聲音時,妻子才赫然驚覺除了她以外的人全都睡著了。她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喀啦啦』地打開了。」
「這次打開啦?」
「打開了。一個頭髮幾乎拖地的漆黑女子走了進來,說道:『你說出去了!』當場飛撲上來,把妻子的脖子給扭斷了。丈夫回來之後大吃一驚。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具現代所謂的無頭屍體呢。於是他去到持佛堂,打開門一看,漆黑的漆佛前面,就擺著妻子的頭顱。丈夫一時激怒,大叫:這女人性情怎麼這麼卑劣!把漆佛給拖了出來。」
說到這裡,多多良指著桌上的圖。
「關於這部分的記述是:自佛壇拽下,黑婦暴睜眼,咬夫頸,夫亦殞命矣……所以我想說是不是就是這張圖呢?不對嗎?」
的確,鉦鼓扔在地上,從佛壇里現身的不是佛像,而是有顏色的屍體,而且眼珠還蹦了出來……
「這個。這雙蹦出來的眼睛,是不是在表現雙眼暴睜的模樣?」
多多良問道,中禪寺抱起雙臂。
「唔……這好像不是在表現睜大眼睛吧。而且並不黑呀,如果是黑色的話,應該會整個塗黑吧?精螻蛄也是塗成黑的。」
「說的也是。」多多良說道,有些消沉。
「會不會是紅漆……?」
說是說了,但鳥口的好主意完全被漠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