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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你這招對我沒用?”
“我也說過,彼此彼此。”
“哼。”尾國笑了。然後他說了。“……我懂了,中禪寺。我想你應該也已經做好捨棄你珍惜事物的心理準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前來吧。那麼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中禪寺筆直穿過玄關。
不久後……張果老——玄藏站了起來。華仙姑——布由跟上去。韓大人——癸之介、磐田純陽——岩田壬兵衛、南雲正陽——亥之介、東野鐵男——乙松、以及曹方士——甲兵衛跟在後面。
刑部被木場拉起來,宮田被鳥口及光頭男挾持,岩井被榎木津揪著脖子,也跟了上去。後面則是藍童子及尾國。益田與尾國保持一段距離,進入玄關。光保和朱美跟在他們後面。青木與敦子已經在裡面了。
漫長的……榻榻米走廊。
紅殼窗格。
走廊上掛著蠟燭。中禪寺佇足玄關時,裡面的人似乎預先點燈了。眼前的光景仿佛一群死囚行走在通往刑場的地下迴廊。
灰泥雕工的窗戶。
在燈火下搖晃的污垢。髒污。灰塵。
轉了好幾個彎。
地板“嘰”地鳴響。
走廊盡頭處,有一道巨大的紙門。
領頭的陰陽師停下腳步。
“喏,這裡就是你們意欲前來的地點。”
他回頭。
“是你們殺害家人的房間,也是你們全員遭到殺害的房間。是封印了你們過去的內廳,對吧……?”
沒有人回答。
“看仔細吧!”
陰陽師用力打開紙門。
血肉橫飛的……
慘絕人寰的……
家人遭屠的……
屍山血海的……
“這裡有什麼!”
那裡……當然什麼也沒有。
應該已經死去的人們,全都為那裡沒有自己的屍體而驚愕、慌亂,並失去了深信不疑的世界。
陰陽師走到寬闊的客廳中央。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並未親眼目睹。這原本與我無關,即使我插手,也不能改變什麼。下判斷的是你們……但是……”
中禪寺轉過身來。
邪惡的表情。
他在看尾國嗎?
“……我也是個人,也有無法坐視不見的事。喏,請看。就是這裡。你在這張榻榻米上,殺害了你身旁的家人,對吧?怎麼樣?你也殺了這些人,對吧?你也是。你也拿柴刀砍死了人吧?這裡應該血流成河,但是怎麼樣?這裡並沒有那種痕跡,連個斑點也沒有!這裡有任何死了那麼多人的痕跡嗎!”
中禪寺聲色俱厲地說。
應該死去的人與應該殺了人的人……一擁而上地……進了房間。
與是死者、同時也是兇手的人們有關的一行人默默地跟上來。
客廳昏暗。
究竟有幾張榻榻米大?數不清的紙門圍繞在四面八方。除了紙門,還是紙門。橫樑熏得漆黑。天花板有如切割成四方形的夜空,卻又比夜空更加黑暗。即使容納了這麼多人,空間仍然綽綽有餘。
陰陽師站在疑似壁龕的地方前。烏鴉般的形姿左右各設了一個燭台,蠟燭同樣地在上面熾烈地燃燒著。
有灰塵的味道。
房間中央,應該已經死去的異形一家聚在一起,彼此庇護似地坐著。
稍遠處,鳥口、青木、敦子、光保、朱美以及刑部、岩井和宮田各自佇立在各處。木場關上紙門。大廳角落,賣藥郎與藍童子混在家人當中,與陰陽師對峙,偵探就站在他們斜後方。
這種氛圍,只能夠說是異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
癸之介發問,他是這個家的當家。
幾乎是慘叫。
“……這、這種事教人怎麼相信?我、我記得一清二楚。我用柴刀……把父親的頭……”
“這……我也一樣。所以……可是……”
“中禪寺。”玄藏出聲。“求求你。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瘋了。我們的記憶……被人玩弄了,對吧?”
本末倒置……
騙人的是被騙的一方……
“沒錯……”
陰陽師沉穩的聲音開始述說。
“昨天……我透過某人的協助,找到了除了各位以外的村民的蹤跡。遺憾的是,我無法找到所有的人,不過確定了十幾個村民的行蹤。”
“真、真的嗎!”
“是真的。小畠祐吉先生,還有久能政五郎先生及阿繁女士夫婦,八瀨重慶先生……”
“祐吉……”亥之介呢喃。
“政五郎……還有重慶……”癸之介捂住嘴巴。
“眾人分散各處……但多半在東北——而且是宮城縣。”
“宮、宮城縣?……為什麼?”
“不知道。不過他們現在都過著普通的日子,聽說祐吉先生去年生下了第二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