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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
「而且那個猴崽子明明是猴子,還敢加害咱們人類哪。那種禽獸就該消滅。就連狗咬了人都得抓去殺哪。」
「喂,你氣個什麼勁啊?不管是多惡劣的人,人還是人啊。如果不能算做人,我們也沒辦法逮捕了。我們這一行是以人為對象的。那要是真的猴子,不管是抓還是殺,都是保健所的工作。而且現在這個時代,就算殺野獸,也會被白眼看待的。你說話前先想想自己的立場吧。」
緒崎再次點燃香菸,答道:
「管他什麼立場。反正我都瘋了。」
「你冷靜一下腦袋吧。」
「我冷靜不下來。我本來就討厭不干不脆的鎵伙。我說:是右吧?他就給我答右。胡說!是左吧?他又給我說左。耍人啊?整天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卻又沒有半點畏罪反省的樣子。說穿了,那傢伙腦子裡只有他自己。他一定是在盤算,只要裝出一副膽小的樣子縮成一團,就會有人同情他,可憐他,對他伸出援手。誰會同情那種殺人犯!」
「沒有證據吧?」
「他自白了。」
「我聽說他陷入錯亂,不是嗎?」
「那傢伙就是犯人。就算沒有自白,他人也待在棄屍現場。」
「可是只有狀況證據而已,缺少決定性證據啊。」
「所以我才在審問啊。」
「不會是……拷問吧……?」
老刑警把手按在脖子上,擠出滿臉鈹紋。
「……原來如此啊。我才在奇怪,人都在現場抓到了,也自白了,除了搜索證據,何必還要審問呢……?看你那樣子也沒辦法哪。他現在的犾態沒辦法問出切確的供述是吧。喂,緒崎……」
「什麼?」
「不要拚過頭了。」
「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那傢伙不吐實的話……不,講不通的話,就別再強逼了。暫時撒手吧。交紿其他人吧。如果他是真兇,肯定會有其他證據。看那樣子,就算你強逼他吐實也沒用。管你是吼是揍都不會有用的。太田那傢伙甚至還懷疑嫌疑犯是不是智商不足呢。」
「請等一下。意思是他沒有社會責任能力嗎?哼,我才不這麼想,休想。我才不接受那種說法。殺了一個人,卻不必被問罪,這太無法無天了。」
「就算你這麼說……」
「不,那傢伙只是太卑鄙了。」
「卑鄙?你的意思是他假裝錯亂嗎?」
「應該不是假裝吧。他才沒那麼機靈。那是他本來的樣子。可是他不可能沒有責任能力,也不是精神異常,只是性格腐敗罷了。不能連那種傢伙都讓他無罪釋放。」
「釋放不是我們的工作。起訴不起訴,是送交檢察以後的事。就算起訴了,也是由司法來判斷啊。」
「就算是這樣,製作筆錄也是我們的工作。要是我們抱著嫌疑犯沒有責任能力的成見來搜査,意見會影響到檢察啊。我可不要那樣。那傢伙才不是什麼殘障。對了,老爺子,你看看這個,這是東京警視廳送來的,關於關口的報吿書。我一大早申請査證,沒想到回來一看,已經送到了。快得異常哪……看了這個,老爺子也會了解的。你看……」
緒崎出示文件。
「嫌疑犯關口巽——這是本名。住在中野的小說家——這好像也是真的。」
「他有前科嗎?」
「比有前科更糟糕。那傢伙啊……是去年發生的『雜司谷連續嬰兒綁架殺人事件』的關 系人。」
「關係人?那是什麼案子?」
「是去年夏天的案子。出生的嬰兒接二連三被綁架,遭到殺害……的樣子。細節沒有公開。關口是那個案子的關係人之一。」
「他不是犯人吧?」
「天知道。關係人不是病死,就是意外死亡、自殺,死得都差不多了,真相有如羅生門。看看對關口的偵訊內容,就跟這次一樣,裉本不曉得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什麼屍體出生、產女怎樣……這就是那傢伙的手法。」
「產女?妖怪的產女嗎?這麼說來,他這次也提到野篦坊怎麼樣……」
「對對對。」緒崎眯起眼睛。「他說韮山的山裡有野篦坊。這不是讓人很想掐死他嗎?真是愚蠢。可是啊,令人吃驚的是,這份報吿書里說,關口也是那個『武藏野連續分屍殺人事件』的關係人。」
「武藏野?是那個少女接二連三被綁走……」
「沒錯。是我國犯罪史上也難得一見的殘虐獵奇殺人事件。如果事情就像聽說的那樣,那可真的是慘絕人寰。這個案子裡,疑似犯人的人物也死了。可是那個疑似犯人的人物—— 聽了可別吃驚——聽說是關口的舊識。不僅如此,關口在案件發生前,甚至與其中一名被害人有所接觸。」
緒崎似乎被自己的話刺激,靜靜地激動起來。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得異樣。
「關口不是刑警,他是個作家。這不是很奇怪嗎?而且啊,事情還不只如此。那傢伙在年底的『逗子灣首級投棄事件』時,也曾經和被害人一起吃過飯——就在被害人慘遭殺害之前。這會是巧合嗎?」
「逗子?哦,那個黃金骷髏亊件啊。那個案子已經解決了吧?我在報上讀到,說犯人已經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