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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冷靜下來。”有馬說。這種情況,要他冷靜才是強人所難。
一柳朱美這個女人竟然說她來到韮山這裡,是為了尋找貫一失散的弟弟——兵吉。
真的有這種偶然嗎?不可能,太湊巧了。不,根本違背常理。除非這個事件是為了村上而準備的……
“不可能有那種事!”
貫一吼道。
“沒、沒有不可能這回事吧?”
有馬安撫道。
“村上,聽好了。你和你弟弟都在年前就離家出走了這段期間,你的家人發生了什麼事,你並不知道。但是應該在紀州的家人不知不覺間竟跑到伊豆的話,任誰都會想要過來確定吧?”
“是這樣沒錯。可是……”
為什麼事到如今才……?
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地變化?
人不可能承受得了這麼劇烈的變化。
貫一常年以來平平凡凡地過日子,為了一點小風波忽喜忽憂地生活,此時卻突然要他擔綱故事的主角……
“我、我只是個普通的、一個沒用的男人罷了。我並不是吊兒郎當地醉生夢死,所有、所以這種……”
——這種現實,我無法接受。
“村上先生……”
朱美以平靜的口吻說了。
“我過去也一直這麼認為。但是我錯了,一直到去年以前……我的人生當然有好有壞,卻是個平平凡凡的人生。可是,其實並不是的。”
“不是?”
“我的人生的主角是我啊。對於村上先生來說,這幾天發生的事,一定是嚴重到幾乎快讓自己崩潰……不過那依然是平平凡凡的日常的延續啊。這次的事,只是一定會發生的事發生了而已……”
不值得那麼大驚小怪——朱美說。
“……村上先生的人生主角,是村上先生自己。所以沒有什麼好吃驚的。同樣的,令弟有令弟自己的人生。而這兩個人生,今天透過我交匯在一起只是這樣而已啊。”
貫一感覺到脖子的血管陣陣脈動。
有馬那張皺巴巴的臉漲得通紅,儘可能平靜的說:“村上,這位女士說的沒錯。我也……總算下定決心了。”
“下定決心?”
“沒錯,決心。我一直猶豫不決。”
“猶、猶豫什麼?”
“村上,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怎麼能為了這點事就驚慌失措呢?我和你都還活著。不能就這麼任由他去。最重要的是,我有責任看顧你們一家到最後……”
——他在說些什麼?
貫一完全不明白這個了,老前輩刑警的意思。應該唯一能信任的人變得語言不通,貫一的興奮猶如退潮般鎮靜下來。有馬轉向朱美。
“一柳女士,請你說的更詳細一點。你在……呃,昭津見到了疑似村上弟弟的男子,是嗎?你說他住了院……”
“嗯。”朱美說。“村上兵吉先生說他現在住在東京,但由於一些因緣際會,得知了過去離別的家人的現在的住址。”
——兵吉。
弟弟應該討厭著父親。
討厭著貫一。
“那些住址全都在伊豆。,對兵吉先生來說十分遙遠,所以他猶豫了相當久,不過他先去了下田的哥哥的住址……·”
“騙人!”
不可能。
“兵吉他討厭我……”
“但是兵吉先生說,唯一應該會了解他的只有哥哥了。”
“這……”
朱美用一雙又大又清澈的眼睛看著貫一。
“家人不就是這樣的嗎?我很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兄弟姐妹……不過現在依然很懷念他們。我明明最討厭戀戀不捨了……真是好笑呢。”
朱美垂下頭去,微微地笑了。
“那麼兵吉他……”
弟弟到下田來找貫一嗎?
“不過他說那裡空無一人。”朱美說。
那么弟弟是去了住民登記冊上面的地址吧。貫一14年前成家以後,就搬到鄰町去了。
“兵吉先生一直走訪整個伊豆,尋找親戚,然後來到昭津,說最後還沒有找到父母的住址……就在韮山這裡。然而他卻被一個叫指引康莊大道修身會的可疑團體下了奇妙的法術,不僅如此,還被成仙道的刑部給誆騙,在昭津受了傷,所以他才住院了。那是……我記得是4月中旬左右的事吧。”
“那……”有馬問道。“……他也被成仙道給拐走了嗎?”
“不是的。”
“那……是被誰?”
“嗯,結果兵吉先生受了三個星期才能痊癒的重傷,積欠了不少治療費和住院費,他寫信給租屋處的房東,請房東把他的存款寄過來,卻石沉大海……他的錢被那個叫什麼修身會的給偷了。兵吉先生走投無路……所以我在鎮裡幫他募款,暫時是度過了難關。兵吉先生非常惶恐,說要工作還錢……但是傷好了之後還有接下來的復健,沒辦法隨心所欲的行動不過我還是幫他在鎮裡租了一間長屋照顧他,兵吉先生也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