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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髮出驚人的聲響,擊碎了柜子,玻璃和酒瓶破碎,散落一地。阿潤「啊啊」大叫,再次鑽進吧檯,從裡面的架上抓出一瓶洋酒,抱在懷裡。
「又給我弄壞了!你給我記住!就算你們叫我交出來,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啊。裡面也只有一個房間而已。喏,自己去找啊!」
岩井比比下巴。三條人影從他身後閃進來,走進裡面的阿潤的房間——似乎是榻榻米房間。
阿潤抱著酒瓶再次走出吧檯,站在青木旁邊,一臉憤恨地瞪著他們。「阿潤小姐。」青木悄聲呼喚。他並沒有問,但阿潤答道:「這瓶酒特別貴的!」
很快地,裡面傳來聲音說:「代理師範,沒有人。」
「藏到哪裡去了?」
河原崎沒有回答,他慢慢地退後。
青木抓住阿潤的手,配合河原崎的動作,在狹窄的房間裡慢慢地朝門口移動。
岩井發出響尾蛇嚇唬敵人般的滋滋聲,慢慢地逼近河原崎。
「松、松兄……!」
「不必擔心我。青木兄,儘快讓潤子小姐平安無事地……」
「什麼平安無事!我的店怎麼辦!」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青木轉動眼珠窺看情形。門口有兩個人。就算突破那裡,也不知道狹窄的樓梯還有多少人。要突破包圍的一角或許有可能,但是要連續衝破重圍,逃出地上,不是件易事。
「很想……叫警察呢,松兄。」
「青木兄……我記得你會武術……」
「我只會警官應該要會的程度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話聲剛落,
河原崎沖向岩井。
青木猛地一拉,幾乎要把阿潤的手給扯下,飛快地沖向門口。說是沖,也只有幾步的距離。「磅!」地一聲巨響,店裡被打得亂七八糟。青木筆直往門口的其中一人衝去。後來進來搜房間的幾個男人伸手抓住阿潤的衣服。阿潤抓起秘藏的昂貴洋酒,全力朝男人頭上敲去。當然……酒瓶破碎,琥珀色的液體飛濺出來。
「浪費死了!」
男子「噢」地咆哮一聲,手打了下來。青木抱住阿潤似地屈身,鑽也似地穿過門口。
不出所料,樓梯還有好幾個男人等著。
——可惡!
青木閉上眼睛,大聲吼叫,抱著阿潤直衝過去。他跑上樓梯。
只是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不許讓他們逃了!」岩井的吼聲響起。
身穿黑色拳法衣的男人們殺氣騰騰地包圍上來。
青木懷裡抱著阿潤,無法反擊。
——好可怕。
不想死。
現在……青木充滿了恐懼。恐懼應該是生物所擁有的感情中最原始的一種。防衛本能一旦到達極限,就會轉化為凶暴的攻擊性。青木一邊抵抗,一邊想起去年把他打傷的某個犯罪者。那個人也是不顧一切地胡亂攻擊上來。那個人也很害怕,那個人也想活下來。就如同俗話說窮鼠齧貓,人一旦被逼到絕境,就會像這樣逐漸崩壞嗎?
「讓開!」
青木大叫。
用肩膀擋開從上面過來的人。
用腳跟踢開從底下過來的人。
——不行嗎!
肩口遭到鈍重的衝擊。
他咽下慘叫。
接著側頭部一陣銳利的疼痛。
脖子、腰和背。鈍痛、劇痛、辣痛。
青木在樓梯中間被擋住去路,把阿潤壓在牆上似地覆住她。敵人的視線集中在青木背上。脖子被按住了。「這傢伙!」鄙俗的聲音響起。殺氣蜂擁而至。接著……
——木場前輩……
——這不是木場前輩的職責才對嗎!
「嗚嗚!」青木聽見叫聲。是河原崎嗎?
——不對。
「什麼人!」尖叫聲響起,接著攻擊的目標顯然從青木身上轉移了。
殺氣通過青木背後。青木趁隙閃到一邊去,抱著阿潤蹲在樓梯角落。
一切發生在短短數秒之間。
只聽到呻吟與喘息。青木抬起頭來。阿潤在懷裡說著:「好重,你要像這樣抱到什麼時候?」接著她推開青木站起來。
「怎麼搞的?得救了。」
青木環顧周遭。無賴們倒成一堆,全都不省人事。
「這……」
中央站著一個不可思議的男子。說他是老人,但他的肌膚仍然充滿彈性,不過不管怎麼看都不年輕了。他穿著一種像是中山裝(註:日本稱「人民服」,即大陸人民常穿的高領服裝樣式。)的陌生服裝,下巴的鬍子留得很長。單眼皮的一雙細眼正微笑著。
「要不要緊?快點出去地上。我的弟子在外頭,可以幫你治療……」
「弟子?地上……」
青木望向樓梯上面,很快地又轉向店門口。
「裡面還有同伴是嗎?」
老人說道,踩下一階。
蹲在門口附近的男子害怕地叫著:「代理師範、代理師範!」
沒多久,岩井揪著河原崎的衣領,拖也似地把他抓出店裡來。河原崎的臉都腫了。岩井仰望男子,表情立刻轉為憤怒。
「你……是張吧!你想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