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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口總覺得尷尬極了,縮著脖子,朝上看著中禪寺。
就算嘴上罵得難聽,中禪寺一定也擔心著妹妹。
「我是這麼想。不過那傢伙也不是小孩子了,放著不管也不會怎麼樣……不過我還是姑且聯絡她看看。然而她好像不在家,於是我便聯絡你。」
「咦?聯絡我?」
「是啊。」
「為什麼會想到要聯絡我?」
「哼。如果敦子瞞著我幹什麼壞事,肯定會隨便抓個附近的事件記者還是偵探助手之類的幫忙嘛。」
自從箱根事件以後,鳥口似乎被中禪寺認定為教唆妹妹的壞朋友之一了。在箱根事件中,鳥口與敦子一起出了大糗,給旁人惹來相當大的麻煩。
中禪寺揚起一邊的眉毛望向鳥口。
「昨天我打電話到赤井書房了。」
「哎呀呀。」
赤井書房是鳥口工作的出版社。
不過赤井書房雖說是出版社,也只是個空有其名的公司,出版的只有鳥口所編輯的《月刊實錄犯罪》一本雜誌而已,而且連那本雜誌都在停刊中,實在不成體統。員工包括社長在內,只有三個人。
「結果竟然沒有人接電話。我打了好幾次,結果你們社長親自接電話了。」
「啊,赤井接了電話嗎?」
「是啊。我雖然不認識,但社長知道我。反正一定又是你說些有的沒的……」
「妹、妹尾呢?」
「妹尾先生聽說被派去關口那裡辦公事。然後社長親口告訴我,前天黃昏時分,鳥口大叫著:『大消息呀!獨家新聞啊!敦子小姐不得了啦!』急急忙忙地衝出去了。」
「唔嘿。」
為了慎重起見,鳥口要求總編輯妹尾對這件事保密。妹尾因為是總編輯,很少離開編輯室,所以接電話的幾乎都是他。另一方面,社長赤井另有本業,而且本業那裡似乎生意興隆,所以相當忙碌。對赤井來說,出版算是業餘愛好,他並不經常駐守在編輯室里,應該不會接電話的。
鳥口心想應該不要緊,所以對赤井什麼也沒說。鳥口沒料到竟會發生如此不測的狀況,完全沒有採取預防措施。
「你們只有三個人,至少也該串一下口供吧。」中禪寺意興闌珊地說。「你已經兩個月以上都全心投入揭穿華仙姑的底細,也一一向我報告經過。你連華仙姑的住處都查出並潛入了,儘管如此逼近真相,卻被她給逃了——你五天前聯絡我時是這麼說的吧?那麼事到如今能夠成為大消息的,除了抓到本人以外還會有別的嗎?不僅如此,你還提到敦子的名字。那傢伙不也是五天前開始有可疑的行動嗎?如果這些事情沒有聯想在一起,只能說是遲鈍了。」中禪寺說。鳥口死了心,說:「師傅說的沒錯。」接著他站起來,深深一鞠躬。
毫無辯解的餘地。
「敦子小姐拜託我不要說,說她不想讓師傅擔心。可是再怎麼樣,不告訴師傅是太過分了。雖然我了解敦子小姐的心情,可是怎麼說呢……?仔細想想,敦子小姐是師傅唯一的妹妹,師傅想必非常擔心……呃、咦?」
鳥口抬頭一看,中禪寺正在看書。
「師、師傅……」
「我不記得我收過徒弟。」
「您不擔心嗎?您們是一家人啊。」
「才不是家人,是兄妹。而且如果事情嚴重到需要我擔心,你根本也不會贊成瞞我吧。」
「是沒錯啦……」
總覺得白道歉了。
鳥口覺得好像有什麼俗諺可以適切地形容這種狀況,一時卻想不出來,於是他陷入沉思。
接著他心想反正想到的也一定是錯的,望向默默地讀書的乖僻古書商的側臉。
「那麼……」
古書商邊讀邊問。
「……預測如何?」
「預測?」
「對於華仙姑的預測。」中禪寺冷冷地說。
「哦。完全猜中囉。」
鳥口說道,再次坐回椅子上。
「華仙姑是個傀儡。她被施了後催眠。」
「果然。那麼幕後黑手……是賣藥的嗎?」
「嗯,對她施以後催眠的是賣藥郎尾國誠一。除了尾國操縱她以外,別無可能了。因為華仙姑一直深信尾國已經死了——儘管事實上他們幾乎每天見面。」
「尾國呢?」
「沒看見。華仙姑失蹤,真相是她差點被某個政治結社綁架,但途中逃跑了。她好像差點被抓去利用在什麼壞事上面。」
「政治結社啊……」中禪寺簡短地說道,面容猙獰地瞪住鳥口。
「沒錯。」鳥口答道。「是一個叫韓流氣道會的團體,表面上是武術道場。師傅知道嗎?」
「知道。」
中憚寺闔上書本。
「那個可笑的團體宣傳著恣意擴大解釋的氣功對吧?敦子在《稀譚月報》這個月號上寫了一篇報導……哦,難道與這有關?」
「您猜得沒錯。敦子小姐也被盯上了。」
「真是大傻瓜。」中禪寺說道。「那種東西認真看待才是笨蛋。那跟撫摸痛處,疼痛就會減輕的錯覺是一樣的嘛。說『痛痛飛走』,疼痛就會飛走,所以也不能說完全沒效果,可是那根本不是值得大費周章仔細驗證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