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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回浪灣,經常跳入奧萊爾河冰冷的水中游泳,在草地上兩腿朝天,靠著一棵
老蘋果樹曬太陽。祖父非常喜歡她,可據說老頭子脾氣怪僻,沉默寡言,醉心於秘
術、化學、鍊金術。你說我說得對吧?”
“對!”
“可是,二十個月前,前年九月底,他們離開諾曼第回巴黎的那天晚上,蒙泰
西厄突然在巴黎的寓所死去。當時,貝爾特朗德和她丈夫在波爾多。她急忙趕回來。
姐妹倆就生活在一起了。祖父留下的財產比她們想像的要少,而且沒有任何遺囑。
於是,回浪灣莊園也就荒棄了。小城堡的柵欄和大門都上了鎖,誰也進不去。”
“誰也進不去。”貝舒說。
“到今年,姐妹倆才決定來這裡避暑。貝爾特朗德的丈夫格爾森先生回了國,
後來又回來,大概和她們住在一起。她們帶來了阿諾爾德先生和一個一直為貝爾特
朗德幹活的女僕兼廚師,又在村里臨時雇了兩個女孩。大家一起幹活,收拾小城堡,
清理荒蕪的花園。好了,老朋友,我這些話你同意嗎?”
貝舒聽得目瞪口呆。他聽出來,這都是他所收集的,由他概括地記在筆記本上
的那些材料。他把筆記本塞在臥室壁櫥里,夾在舊案卷中問。難道拉烏爾·達韋納
克昨夜發現了這個本子,讀了這些材料?
“同意。”他嘟噥著說,無力表示不滿了。
“那好,你接著講!”拉烏爾說,“你的保密本對昨天的事隻字未提……卡特
琳娜·蒙泰西厄的失蹤……某個人被暗殺……把事情說完吧,老朋友。”
“好吧。”貝舒說。他心潮起伏,很難鎮靜下來。“這些慘事都是在昨天幾個
小時內發生的……你得先知道,貝爾特朗德的丈夫格爾森先生是前一天到的。這位
格爾森為人隨和,是個商人,健康結實,神采奕奕……那天舉行的晚會我參加了。
大家都興高采烈。雖說卡特琳娜為近來一些麻煩事搞得不安,有些發愁,但還是開
心地笑了。我十點半回屋睡覺。一夜平安,沒有任何可疑的動靜。到第二天中午,
鐘敲十二點時,貝爾特朗德·格爾森的女僕夏爾洛特才急忙跑到我的住處,喊道:
“小姐失蹤了……可能在河裡淹死了……”
拉烏爾·達韋納克打斷了貝舒的話,說:
“這不太可能,泰奧多爾,你對我說過,她是游泳的好手。”
“可誰知道呢?……也可能因為虛弱,或者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我趕到小城
堡,發現她姐姐像瘋了似的,她姐夫和傭人阿諾爾德也非常不安,指著兩塊石頭之
間的她的游泳衣給我看。她平常在那裡下水。”
“可這不能說明……”
“這還是能說明一些問題的。還有,我對你說過,幾個星期以來,她惶惶不安,
心事重重……於是,我們就想到……”
“想到她自殺了?”拉烏爾平靜地問。
“這起碼是她那可憐的姐姐所擔心的。”
“那麼,她有自殺的動機?”
“可能。她已經訂婚,婚禮……”
拉烏爾忘情地叫起來:
“什麼?訂婚……她熱戀著什麼人嗎?”
“對。冬天在巴黎認識的一個小伙子,這也是姐妹倆回小城堡隱居的一個原因。
皮埃爾·德·巴斯姆伯爵和母親就住在巴斯姆城堡裡面,那個小城堡過去是巴斯姆
城堡的一部分。巴斯姆城堡就在高地上……喏!從這裡看得見。”
“那,結婚遇到了阻力吧?”
“當媽媽的不願意兒子娶一個沒有財產、沒有貴族頭銜的姑娘。昨天上午,皮
埃爾·德·巴斯姆讓人給卡特琳娜送了一封信,信里說他馬上就要動身。她母親要
求他出外旅行半年……他很失望,要卡特琳娜別忘了他,等他回來。過了一小時,
就是說十點鐘,卡特琳娜就失蹤了,誰也沒有再見到她。”
“她可能悄悄地出走了。”
“不可能。”
“那麼你認為她是自殺?”
貝舒明確回答:
“不,我不這麼想。我認為是他殺。”
“見鬼!為什麼?”
“因為在搜查中,我們得到了顯而易見的物證:在莊園,也就是圍牆裡,可能
有個歹徒曾經,也許現在還在轉游,殺人。”
“你們見到他了?”
“沒有。但他又出現了一次。”
“他殺了人嗎?”
“對,殺了人。我昨天給你的電話中就說過,他殺了人。昨天,三點鐘,我看
見格爾森先生順河,穿過了蟲蛀的古橋……”
“行了!”
“怎麼,我才開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