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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天花板灑下的燈光,承彥感到有點疲累;今天是他開車載他們那群人過來的,在學校集合後,一路往雨夜莊前進;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好好休息。
距離晚飯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他應該要好好檢視一遍他的計劃,不能出錯……
他站起身,走向窗邊,外頭灰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這時他突然想起等一下要去跟白教授拿的片子。
那是一部驚悚片,他一向喜歡看融合愛情元素的驚悚片。在那部影片中,男主角愛上一名女孩,卻找不到機會與她深入相處;後來他們三五好友約到一個洞穴探險過夜,男主角為抓住會,一時興起封閉了洞穴入口,想永遠跟他心儀的女孩在一起;沒想到這件事被其它同伴發現之後,他們起了嚴重衝突,男主角殺光了其它人,最後自己卻也死於憤怒的心儀女孩之手……整部片瀰漫著詭異、壓迫的氣氛,其中由愛所生出的極端與執著令他深深著迷;在電影院看過那部片後,便一直想收集到VCD;正巧來到雨夜莊聊天時無意中對白教授提起這片子,教授竟說他有那片子,還可以送他,令承彥大為欣喜。
等會兒就去找白教授去拿片……
他的視線持續掃射外頭的混沌不明,風雨迷濛中看不清任何物體。
把自己與所愛的人封閉起來……多麼不顧一切,卻又浪漫的做法啊。
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
他踱回床邊,從背包的內袋中小心掏出一個裡頭裝滿粉末的透明小瓶子,不自覺地,嘴角慢慢漾出陶醉的笑容。
扁是想像觸碰她嘴唇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快升華了……
──愛你,愛你,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實在太愛你了……
──再不能得到神聖、莊嚴無比的你,我恐怕就要瘋了。
──或者,我早已瘋了……
5.2/10,18:00
在餐廳中,眾人默默地用餐。
一旁忙著上菜的除了白家的印傭莘蒂外,還有一名年輕女孩,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暱稱小如;據白綾莎說那是一名好朋友的小,因家境不好,自願來白家幫傭賺些生活費,這個寒假是小如第一次來雨夜莊。她是個綁著馬尾、圓臉大眼,身高超過一百六十的高瘦女孩,臉色還算清爽。
這時,餐廳門口突然閃現一道人影,定睛一看,那是一名女孩;過肩的長髮紮成一條可愛的馬尾,面容談不上美麗,卻有一種在高尚氛圍中傲視一切的魅力。她簡直是白綾莎與柳芸歆的結合,卻沒有前者過於柔弱文彬的外型,也沒有後者冷酷跋扈的極端;她是兩者的折衷體,而且折衷得恰到好處;柔與剛、冷與暖的比例彷佛經過上帝精心的調配,藉由臉部那深刻的輪廓與密緻的五官呈現出來。
她穿著一件米黃色的上衣、藍色牛仔褲,外頭套著黑色外套;步伐沉穩踏實,眼神堅定有力。她的身姿似乎宣告著只要是她不在乎的便永遠不在乎,只要是她在乎的,拚了命也要將其改變。
“婷知,”白綾莎對她招招手,“你有沒有好一點?你坐我旁邊……這是你的餐具。”
“謝謝你,我好多了,”言婷知露出淺淺一笑,那笑容,十分有自信與傲氣;她是一名充滿智慧氣質的女子。
白綾莎簡單為她介紹過若平的身分後,沒有人再多說些什麼。
若平與教授約好九點三樓書房見後,便先行告退。
離開餐廳,他右轉走到兩條走廊的十字交角處,再向右拐;這裡是雨夜莊的東翼,走廊上昏黃的走道燈亮起,氣氛格外幽深。
他走向嵌在牆壁上的一排窗戶,每扇窗戶皆被精緻的窗簾所環繞;從窗戶望出去是雨夜莊的北側建築,但此時只能看見一片黑暗,與聽見呼吼的風雨聲。
有些茫茫然。這種天氣,這種路況……公路的另一端,會不會也被落石封鎖了?總覺得一切都不太對勁,這暴風雨來得真不是時候。還有白綾莎的那一群朋友,人際關係的暗潮耐人尋味,一點都不想與他們打成一片。
輕率隨便的徐秉昱、執著沉默的方承彥、傲慢冷艷的柳芸歆、低聲下氣的岳湘亞、沉穩高雅的言婷知……還有……還有嗎?
他皺皺眉頭,好像還漏了一個人,是誰?印象中沒有女的了,應該是個男的。對了!他拍了下大腿,一個叫張正……張正宇的男孩。
那個人還真是毫無存在感啊,若平思忖。會被人遺忘到這種地步也真是不容易,剛剛在餐廳中若平還以為張正宇是白任澤擺在角落的石雕像呢。再者,張正宇跟其它人好像完全沒有互動,為什麼會一起來到雨夜莊呢?說到一起來,他實在無法想像那群人會是死黨,相約到此遊玩;他們之間充滿火藥味與敵意,無友情可言;白綾莎也說過,她原本只約岳湘亞的,那其它人為何要跟來?
有一件事實令他耿耿於懷:方才從天花板傳來的腳步聲。
他憶起白綾沙的反應。
“腳步聲?有嗎?你會不會聽錯了?門已經鎖起來,上面不可能會有人的,”女孩擠出一絲薄弱無奈的笑容,宛若暗地嘲笑若平的幼稚,“外面風雨聲這麼大,你一定是聽錯了。別嚇我好不好?”女孩擺擺雙手,一副投降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