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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的太突然,同行的很多學生被嚇得目瞪口呆,我當時也被嚇住了。事後,有人紛紛傳言,孔一龍的死是因為他曾經觸碰過邪惡的屍油油畫。一時間,整個班級幾乎都沸騰了。因為很多學生都曾去過那間小屋,都曾摸過那些油畫,甚至,其中一部分人還把那些油畫貼到過自己的床頭前。
很多學生哭了,當時,我也被嚇傻了。如果傳言屬實的話,那麼,我和劉北……我想到那天傍晚,我們放肆地用木棍挑起油畫,然後瘋狂把它們點燃……
我慌了,驚恐地去找劉北。然而,我竟意外地發現劉北似乎不是以前的劉北了,他變了,他變得有些僵硬,他的眼睛常常斜睨而陰冷,仿佛成為一個讓人心悸的魔鬼。
與此同時,我豁然想起,劉北其實早就不一樣了。自從上次,我們燃燒過那些油畫後,他就變了,變得有些冷漠,有些麻木。經常,他的眼神空洞無神。那時,我還懷疑他是不是病了,原來……難道他被鬼附身了?我不敢再想下去……
更讓我意外的是,班級里的很多同學也跟著變了。他們變得膽小,敏感。經常,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都能讓他們噌地一聲跳起來……
日期:2008-7-21 9:23:00
(弎)
那些惶恐不安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也開始變得很神經。常常半夜,我滿頭大汗地從噩夢中驚醒,再入夢,噩夢又接踵而來,那些花花綠綠的油畫不時地在夢與現實之間浮現在我眼前,更有,一股股屍油般的味道從四面八方鑽進我的身體,無論我醒來,還是睡去,那股強烈的特殊的味道總是縈繞在身邊。
上課的時候,我努力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聽著聽著,耳朵里不知不覺就變了聲音,老師厚厚的嘴唇竟在不停地念叨:油畫,油畫,屍油油畫。瞬時,那些花花綠綠的色彩又出現了,濃濃的屍油味撲鼻而來。
“什麼味道!”我敏感地在座位上晃動,鼻子左右湊來湊去,聞聞課桌,聞聞書本,聞聞身邊同伴的衣服。
“李狗子,你不好好聽課,在幹嘛呢?”隨著一聲細細的女聲,我的肩膀被輕輕地敲了一下。
我回過頭,碰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她叫趙夢溪,坐在我的身後,我們班的學習委員。
“你有病,管那麼多幹嘛!”我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繼續悉悉索索地在座位上不安分地左右擺動。
或許是因為我晃動的幅度太大,又或者是趙夢溪敲我的動作太過誇張,這一切都沒有能逃過老師的法眼,那天下課,我們雙雙被叫到了辦公室。
老師問:“你們上課不好好聽課,在幹什麼!”
趙夢溪低著頭,不說話。我知道她生性靦腆,不太愛說話,所以接下來我撒謊道:“我本來正好好聽課,是她,趙夢溪,老是在我後面用什麼東西戳我,搞得我渾身難受!”
老師問趙夢溪:“是這樣嗎?”
趙夢溪抬頭看看我,我以為她會反駁,沒想到她轉過頭看看老師,重又低下了頭……
接下來,很自然,老師把趙夢溪留在了辦公室,讓我離開了。放學的時候,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趙夢溪,她趴在課桌上,正輕輕地抽泣。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趙夢溪的學習委員職務被老師撤銷了。
自那天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我一看到趙夢溪,就會覺得有些內疚,這種內疚斷斷續續,不知不覺,它演變成為一種淡淡的喜歡。
日期:2008-7-21 9:24:00
(肆)
惶恐的日子還在繼續,常常下學的時候,我悄悄地窺視劉北,劉北確實再不像往前了,他顯得很孤僻,很冷漠,甚至走路的時候,眼睛連前方瞟都不瞟一眼,僅僅盯著地面,埋頭前行。有時,我甚至擔心他一不小心被迎面而來的卡車撞倒。
還好,我的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劉北並沒有因為不抬頭看路而碰到什麼人或者車輛。
日子一天冷似一天,一學年很快臨近末尾,學校組織的最後一次期末模擬考試又開始了。考試的前一天,我們都在緊張備戰,教室里靜悄悄的,滿是人,卻像沒有人!其實,自從孔一龍死後,班級里一直都這麼清冷,即使下課活動時間,很多同學也都基本坐在座位上,不是看書,就是發呆。似乎,長久地,他們在思索一個問題,孔一龍現在到底在哪裡?
初中生考試,總還是有人怯場的。模擬考試那天,班級里缺了兩個學生,老師窩著火無處釋放,考試嚴得要人命。考試後,我們紛紛埋怨不來的那兩個同學,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有脾氣不好的同學,甚至罵罵咧咧地詛咒那兩個傢伙不得好死,原因僅僅因為他們的缺席害得考試的時候連個打小抄的機會都沒有。
“別罵了,程東家裡可能出事了,他成績那麼好,名次從來沒有出過前三名,怎麼可能會不來考試?”有和程東關係好的同學為程東報不平。
“呵呵,他家能出啥事,還必須用得著他!”同學們紛紛嘲笑。但這種嘲笑和諷刺並沒有持續到第二天,當天下午,我們得知,程東家裡確實出事了。
他家在辦喪事,程東的父母在為程東辦喪事!
程東死了?當同學們一遍一遍重複疑問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事實終究是事實,誰也逃避不了,程東確實在考試當天上學的路上突然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