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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灰貓似乎消失了,任父親如何尋找,就是不見它的蹤影。我正慶幸貓的機警,這時,灰貓出現了,它若無其事地從衣柜上跳了下來,慵懶地伸著懶腰。
父親一個箭步,衝上去,木棍狠狠地打在了貓的一條腿上,貓悽厲地嚎叫,抬起一條彎曲的腿一拐一拐地又逃到了床下。
父親還欲把它揪出來,我上前擋住了父親。父親看我伸手阻攔,便也罷了。就這樣,貓此後成了父親的眼中釘,只要父親看見它,就想踹它兩腳。
貓的腿斷了,它瘦骨嶙峋,走路一拐一拐的,好像一個得了絕症要死的瘸子,眼睛裡充滿哀怨。每天吃飯的時候,它再也不敢趴在飯桌底下,而是遠遠地看著我們。我於心不忍,便拿來一個小碗,給它盛了點飯,端過去給它吃。每每這時,父親就會露出怒容,說:“別給它吃,餓死它!”
灰貓很靈性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父親,眼睛裡儘是惡毒,仿佛要一口吃掉父親。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也許是出於一種報復,最恐怖的事發生了。那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們家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過年有個習俗,在吃飯前是要放花炮的,在農村,人們通常全家都會到院子裡放花炮,看花炮,等花炮放完了在吃飯。
那晚,我們全家在父親的帶領下拿著成堆的花炮來到院子中間。恐怖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灰貓潛進了屋子裡,事情不是想像中的如此簡單。進入屋子的不僅僅是一隻灰貓,而是十幾隻不同顏色的貓,有黑,有白,有棕色,甚至還有紅色。成群的貓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胃口大開,它們肆無忌憚地跳上桌面,然後開始瘋狂地抓撓,猛吃。當炮響完畢,一聲聲盤子落地粉碎的聲音傳到我們耳朵里時,我們都意識到大事不好了。
在我們邁進屋子的一剎那,我們都驚呆了,十幾隻貪婪的貓正抓著油膩膩的肉往嘴裡塞,它們似乎發現了我們,短暫的瞬間,我們目光對峙著。然後,他們開始在桌子上瘋狂逃竄。父親眼疾手快,伸手關上了房門。十幾隻貓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詭秘泛綠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們,直逼我內心裡一陣陣悸動。
一場箭在弦上的戰爭一觸即發。
父親順手抄起門旁的木棍,然後惡狠狠地朝貓身上砸去,貓瘋狂了,它們在屋子內上下跳躥,盤子啪啪的落地聲,茶壺炸開聲,牆上父親最欣賞的名畫撕裂聲,這一切,父親不再關注,他猩紅的眼睛散發出異樣的光芒,木棍在貓之間瘋狂揮舞,一聲聲的慘叫接踵傳來。啪,一隻黑貓被父親一棍砸到了牆壁上,殷紅的鮮血像潑墨般四散開來,形成一枝紅艷刺眼的花朵。另一隻貓被父親直接砸到了地上,血漿四射,腦袋開花。到最後,貓在狹小的空間裡一個個命喪黃泉。只剩下了那隻曾經最可愛的灰貓。
父親認為,它就是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父親殺紅了眼,他提著木棍向灰貓衝去。我以為灰貓會做最後的頑抗,可是我猜錯了,灰貓一動不動。在父親的木棍落到它身上的一剎那,我似乎看到了它輕輕閉上了幽綠的眼睛。
灰貓這次沒有悽慘地哀叫,它悶悶地倒在地上,身體抽搐,嘴裡吐出似乎永遠也吐不完的白沫,就像它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話要說。
灰貓徹底死了。滿屋子貓屍遍地,血跡斑斑。
幾天後,家裡開始重新裝修,把臥室里的床抬出的時候,一幕悽慘的場景呈現在我們面前:幾隻眯著眼睛的小貓正奄奄一息地窩在床下的一個角落裡,瑟瑟發抖……。
《完》
日期:2007-6-12 22:19:00
《黑色雨傘》
作者:冒泡
很古怪的一個女人,烈陽高照的午後,她拿著一兜子雨傘坐在街邊一個骯髒的拐角處。這是我第三天見到這個女人,三天來,她坐在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姿勢,面前擺著同樣一個黑色的包裹。
毒辣的陽光聚焦似地射在我的頭上,火熱火熱的。我摸了摸頭髮,滾燙!的確,我需要一個遮蔽物,尤其是一把雨傘,三天前就打算買一把,可價錢太貴,沒買成。所以我再一次把目光盯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幾步跨過去,我蹲下來。女人似乎沒在意我的到來,她的目光發直,像在思考著一件讓她頭痛的事,因為她的表情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雨傘怎麼賣?”我問。
女人眼睛骨碌一轉,回過神來,語氣僵硬:“不要錢,隨便拿!”
這是句讓我意外的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笑嘻嘻地說:“大姐,別逗了,多少錢一把。”我兀自看著包裹,盯著裡面似露非露的雨傘。
“真的不要錢!你拿吧。”女人說著,機械的動作正要拿起最上面的一把黑色雨傘。
“不,不,大姐,我不要黑的,你給我拿裡面其它顏色的。”
女人的手停住了,我抬頭看她。近距離地觀察讓我不禁嚇了一跳,女人的臉,布滿一層一層的干皮,薄薄的刺狀皮面在太陽的暴曬下倔強地聳立著。看上去極像幾百年沒有雨水滋潤的乾旱地表。
“我,我確實不要黑色的,黑色吸熱!”此刻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全是黑色的!”女人猛地一把拉開了包裹,十幾把黑色的雨傘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