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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鴸和除妖人。”石嶼誠實的回答道,他覺得這沒什麼好瞞著的。
“嘖,麻煩。”蘇彌稍稍轉過頭,百子歸和童果雖在一段距離之外,但他還是看到了他們倆人的臉,而後收回了目光,伸手抓了抓石嶼的頭髮,“走吧,回家。寶貝兒都該餓了。”
“恩。”石嶼在心裡默念著,回家……呀。
而遠處的童果在蘇彌轉頭的那一瞬間也看到了他的臉,還真的是那日的妖。但今日清楚的感受他的氣息後,童果卻有些猶豫了。
“百子歸,這股力量是不是……”
“恩,”百子歸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不尋常的力量,“先跟上去再說。”
第11章 鴸(中)
石嶼和蘇彌回到便利店,剛一進門獜就熱情地撲到了蘇彌身上。蘇彌伸手把獜從身上拽下來:
“真是隨主人。”
石嶼將外套脫下後,從貨架上拿了兩個麵包,坐回椅子上,遞給蘇彌一個。
蘇彌接過麵包,坐在地毯上,一隻手支在桌子上,按開了電視。電視裡還在重複著春節晚會,蘇彌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鴸……是凶獸麼?”石嶼咬著麵包,他第一次因這些非人之物與除妖師有了交集。
“他生前是堯的長子丹朱,但也是最不成器的一個,”蘇彌咬著麵包,稍稍側過頭,“傲虐而頑凶,只會吃喝玩樂,勞役百姓。”
“後來堯欲將天下交與舜,就把他流放到丹水了。他又聯合三苗首領領兵抗堯,弄得民不聊生,死傷無數。最終還是敗了,他投海自盡後靈魂化為鴸。”
“雖為凶獸但其實也不會傷人性命,與惡妖還是不同的。就是不討吉利罷了。”
“那你是什麼呢。”石嶼忽然問道。
“我?”蘇彌低頭取下煙杆,捏了把菸葉子似是不經意的說,“被封了妖力又居無定所,只能四處借宿的妖罷了。”
“為什麼會被封妖力呢。”石嶼本不是會多問之人,可卻對蘇彌的事意外有了興趣。
“不記得了,”蘇彌嘬了一口煙,沒有對上石嶼的眼睛,偏過頭說,“大約是我吃了誰家的兔子吧。”
石嶼沒再追問,把腳縮回椅子上,拿過一旁的書搭在膝蓋上翻看著,繼續咬著麵包。
蘇彌則是眯了眯眼睛,輕聲嘖了一下,翻過身子,將煙滅了,又收回了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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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後不久,便利店的玻璃窗口被敲響,石嶼想起身去看,卻被蘇彌喊住:
“是鴸來了。”
石嶼頓了下身子,想著那兩個除妖人應該也就在不遠的地方,本想乾脆當做聽不到,繼續坐回椅子上,交給童果和百子歸解決。
蘇彌卻開口道:
“你先開門讓他進來吧。”
石嶼看了看蘇彌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卻也沒有多說,轉身去開了大門。而蘇彌也站起身,站到石嶼的身側。
剛剛打開門,一個人就踏門而入,蘇彌伸手挑起煙杆,壓在那人肩頭,開口道:
“進人家門,自報姓名。”
石嶼有些好奇地看著蘇彌,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於是稍稍後退了一步,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臉型較方,身著一身黑衣,乍一看上去和騶吾的長相一樣有些粗獷,但這個人卻給人一種陰鬱之感。
“我只是想取回我掉的東西。”男人開口道。
蘇彌收回煙杆,點上煙,稍稍歪著頭嘬了一口:
“東西就在屋內,可這年兒正當頭,論誰家也不願招凶獸上門。”
“呵,”男人臉色明顯有些不屑,斜著眼瞥到蘇彌手上的封妖印,“不過是個能化人的妖,我叱吒四方時你還不知在哪呢。”
蘇彌挑起眼,臉上倒不見怒色,只是磕了一下煙鍋:
“叱吒四方?我倒只知丹朱征戰連連,最後不得善終。”
“你這妖……”鴸攥緊了手,眼看拳頭就要落下。
蘇彌抬手,燒得滾燙的煙鍋就這麼點在鴸的手背上:
“那倆除妖人就在不遠處,若非我用這煙施了障眼法,你早就被捉回去了。”
鴸收回手,咬著牙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聽聞你這數百年來一直在靈鳴寺抄經頌福,不若你便在這裡寫過一份經文,我便將護牌還你。”
“一份經文而已,有何難。”鴸臉色漸緩,“你可要說話算數,否則……”
“自然不會食言。”蘇彌稍稍退開一步,讓鴸進了房間。
站在一旁的石嶼把大門關上,而後看了看蘇彌。
蘇彌對上石嶼的眼神,伸手摸了把石嶼的頭髮:
“正好祈祈福,希望來年還有人給你這送肉吃。”
鴸走進屋子,獜看到他呲起牙叫了兩聲。蘇彌走上前把獜拎起來,圈在手臂中:
“那邊有桌子和筆。”
鴸大步坐到桌子旁,蘇彌臥回地毯上繼續按著手機,石嶼也拿起書打算繼續看。可不出十分鐘,鴸站起身說:
“這有經書麼。”
“沒。”蘇彌打了個哈欠。
“那我怎麼抄寫。”鴸有些急躁地說。
“我只說讓你寫,未曾說讓你抄,”蘇彌翻過身,“祈福百年連經文都記不得麼。”
“你……”鴸大步走到蘇彌身前,伸手就要把他揪著衣領把他拽起來。
蘇彌眯了眯眼睛,抬手反抓住鴸的手腕,稍稍施力便看到鴸的表情有些扭曲。
“為什麼不願祈福呢。”石嶼坐在一旁放下書,開口問道。
鴸甩開手,也盤腿坐在了地毯上:
“日日被關在那麼個破地方,怎麼可能願意。”
“可犯下過錯便要償還,不是應該的麼。”石嶼一手托著下巴,看向鴸。
“我……”鴸扭過頭錯開石嶼的眼神,粗聲道,“我生前已投海謝罪,死後又祈福百年,早就償還夠了。”
“我不甘心,當年我也不過是還不懂事,父上二話不說就將天下給了舜,又把我流放去那荒蠻之地。我只是想奪回我的東西,才起兵征戰。”
“得了天下很好麼。”石嶼有些不解的問道,他也看了許多書,似乎人人都想得天下,可大多數得了後又感嘆宮苑朝政惹人煩。
“當然好,”鴸的聲音也高昂起來,“萬人敬仰坐擁山河,那才是快意人生。”
“然後呢?”
“什麼然後?”鴸看向石嶼。
“得了天下後你想做什麼。”
“我成為天下主宰,所想要的東西臣民藩國都會為我送來,想做的事情也都會有人替我辦好,無需勞苦,不出宮門便可享樂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