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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到光是想一想,他那從未有過什麼心緒波動的心都空落落的很難受。
周子長知道身邊坐了一個人原本沒太在意,但他稍稍一側頭發現那個人一臉面無表情的,一雙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他。弄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你……有事麼?”周子長實在被盯得有些發怵,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石嶼猶豫了半天,最後開口就憋出一句:
“涉喜歡你。”
周子長:“……”
一旁沒顯形的涉:“……”這個人真的是來幫我的麼……
石嶼好像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太妥,抿了抿嘴想解釋一下,結果開口就是:
“他真的很喜歡你。”
周子長&涉:“……”
我們知道了……你不用強調了……
涉以為以周子長可能要發脾氣了,剛要顯形,結果就看到周子長輕輕嘆了口氣,而後語氣有些無奈道:
“我當然知道啊。”
“說來也是奇怪,我本來膽子就小,連個鬼片都不敢看。第一見面時真是被他嚇個夠嗆,可也不知怎麼竟又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他那裝可憐的話,真是騙鬼呢。可想想,他一隻鬼孤零零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鬼,但估計他那脾氣就算有也沒有鬼願意理他吧。”
“後來相處久了,怎麼說呢,”周子長似是想起什麼似的,輕輕笑了一下,抬起頭看向石嶼,“我竟覺得鬼似乎比人都溫柔。”
“其實我也不是真生氣,但我稍稍一賭氣他也不招欠了就轉著圈兒的哄我。有時候我是想笑的,可一看到能有人對我這麼上心我就不爭氣的想哭。”
“可他好像總以為我是更生氣了,真是蠢死了。”
“那你想和他在一起麼?”石嶼看著周子長臉上掩不住的溫和笑意,覺得心中好像也暖暖的。
“我想等我畢業了,就去個小城市,也沒人認識我,”周子長微微低下頭,“他是鬼也沒關係……”
“為什麼不現在告訴他呢。”
周子長臉上有些發紅,側過頭,結結巴巴地說:
“這……這種事……要準備好了才能說。”
“可是他喜歡你啊。他早就準備好了。”石嶼沒太明白周子長所說的“準備”是指準備什麼。
周子長的臉一下子據紅透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眼前這人究竟是誰啊,怎麼說話這麼直接。
一旁的涉第一次見到周子長這副樣子,終於也忍不住顯形,大喊道:“是的!我準備好了!”
原本就臉紅的不行的周子長一下子就傻掉了:“……”
反應過來後一腳就踹了上去。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不是說不準跟上來麼。”
涉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又縮到了一邊。
“所以,”石嶼開口道,“你喜歡他麼。”
周子長紅著臉別過頭:“鬼才喜歡他。”
涉的眼神暗了暗,周子長看到涉失落的樣子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憋了回去。
石嶼看向周子長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心意要好好的說出來。”
“不然會後悔。”
“可以說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
石嶼一字一句地說著,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將這些話說的這麼熟練,像是曾經在心裡想過許多遍一樣。
“所以,你喜歡他麼?”
周子長張了張嘴,最後別過頭,有些支吾地說:
“喜歡。”
而後還小聲補了一句:
“早就喜歡了……”
涉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就撲上去把周子長抱住,把周子長嚇了一跳。
兩人相擁時,光芒四起,而後四周都暗了下來,行人也都不見了。一道聲音傳來:
“吾遵守於汝之約,賜汝肉身,攜其終老,死後再入輪迴。此乃過往之憶,吾當奉還。”
說罷,涉和周子長便看到兩人前世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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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周子長在發現涉漸漸不能顯形後,去問了大師才知這般野鬼若是脫出輪迴早晚是要魂飛魄散的,於是他開始加倍學習,最後要渡涉的理由也是他編的,他希望這個人可再度為人幸福康健,可最後他終是不舍了,最後他說:
“我叫周子長啊,若有來生我還想遇見你。”
那之後,周子長在荒田上哭了整整一天。最後他並未如他最初所想成為游士,而是脫去俗衣走入佛堂剃度為僧,自取名為念鬼。
第二世他進京趕考,中了狀元衣錦還鄉,月上柳梢頭,他紅袍都未脫去進了房間找了許久卻未看到涉,最終自取酒一壺一身紅袍醉於月下喃喃自語:
“你瞧,我這身紅袍,是為你穿的,好看麼。”
第三世戰爭終是結束,他回到家站在門口許久,最終嘆了一口氣,在家後用黃土堆了一個小小的墳:
“這世道和平了,你就去轉世了吧。真是狡猾。”
說完小小黃土墳上只留清淚三兩滴。
第四世他原本是社會人文學的博士學者,在國外完成了關於同性戀相關的論文,最終回國到處宣講。那幾年同性戀還是個人人喊打的事,他被罵過打過甚至最終被關進了牢中。當年的年少風光一去不再,有人來探望他,問他:
“也不見你喜歡男人,為何非要執著這個課題。”
他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
“我愛著一個男人,只是,我還在等他回家。”
那笑容,勝過所有年華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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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緊緊抱著周子長,把頭埋在他的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原以為不過是他一場痴心妄想,卻未想這人竟也與他共赴五世漫漫等待。
“我以後再也不嚇唬你了。”
“恩。”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恩。”
“我愛你。”
原本周子長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何時周圍聚了好多人,他一時慌張眼淚還沒收住就一把推開涉,喊著:
“我才不喜歡你。”
然後跑走了。
涉愣在那裡,還沒明白怎麼人就又跑了。周圍圍觀的學生里有個男生笑了兩聲:
“快追啊,這年頭搞基追個人也不容易。”
周圍人雖是笑著,卻也是紛紛祝福著,還有女生給涉塞了鮮花店巧克力店的名片什麼的。
涉看了看石嶼,石嶼稍稍點了點頭。涉趕緊就追了上去。
涉走了,圍觀的人也就漸漸散了。只有石嶼還留在原地,腦子亂亂的,不知為何剛剛周子長和涉的前世他竟也看到了,而且他似乎腦中還有一些奇怪的零碎的片段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