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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神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但是牆裡的屍骨是誰,我們還是無從查證。所以我們便把屍骨放在了亦莊。但是……”捕神停頓了一下,然後遲疑著說道,“打那之後,所有的捕快都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哀求我們把她送到王城北郊的樹林裡埋掉。而且這個夢連著做了好長時間,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所以知州便派我前來,將女子的屍骨埋在北郊的樹林裡。”
我聽完了捕神的講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淡淡一笑,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捕神皺了皺眉頭:“什麼故事?”
我靠在椅子上,然後說道:“很久以前,有一戶員外家的公子喜歡上了一個丫鬟。但是,他的父母卻早已為他相訂了一樁婚事,對方家的小姐正是當朝尚書家的千金。所以,公子決定和小姐私奔。沒想到公子的貼身小廝竟向員外告密,這事兒便敗露了。員外令人毒打丫鬟,逼她離開公子。丫鬟誓死不從,員外便讓人殺了丫鬟,將她的屍骨埋在了牆裡。然後,他們便居家遷離到了王城。公子得知心愛之人已命喪黃泉,又不得忤逆父母之命,便終日鬱鬱寡歡,不久,便生了一場大病,一命歸西了。”
捕神握緊了拳頭,他死死地盯著我:“你所說的,可是那牆中屍骨的由來?”
我笑了笑,卻並不回答,只是說道:“丫鬟一直深愛著公子,而公子也始終惦念著愛人。所以,那丫鬟才會託夢給你們,就是希望死後能和心愛之人葬在一起。”
“既然她已經死了這麼久了,為什麼要等屍骨挖出來之後才託夢?”捕神瞪著我,問道。
我嘆了口氣,說道:“寧州金家員外我之前也有所耳聞,他們世家會一些岐黃之術。想必是在殺死丫鬟的時候,做了什麼封印之術,將丫鬟的魂魄連同屍首一起封在了牆裡面吧。你們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那堵牆有什麼異常麼?”
捕神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那堵牆似乎是紅色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是了。硃砂加以吠犬之活血,可束人魂魄,不得超生。那紅色的牆便是加了狗血和硃砂這種極陰之物,所以丫鬟的魂魄一直無法轉世。”
“那姓金的一家真是死有餘辜!”捕神憤慨地低聲吼道。
我淡淡一笑,說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那場火,估計也是他們所做下的孽的報應吧。”
捕神長嘆一聲,然後便不再說話。
我看著捕神,然後笑著說道:“你讓他們死後葬在了一起,也算是功德一件,沒有必要愁眉苦臉的。”
捕神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抓起刀。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我看著捕神,然後說道:“你這就是要回去了麼?”
捕神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不過我相信,那公子和丫鬟也應該可以瞑目了吧。”說吧,便頭也不回地走下了樓。
我看著捕神的身影離開,然後突然對著那背影說道:“代我向如煙問好。”
捕神的身影停頓了一下,然後他沒有回頭,只是悶悶地說道:“這是自然。”說吧,便離開了醉月樓。我笑了一下,然後轉回頭,看著眼前坐著的那一男一女,輕聲說道:“你二人也算了了一樁心愿,也不必流連在這陽世之中了。”
那公子模樣的男子對我抱拳一揖,說道:“公子大恩大德,金某沒齒難忘,只求轉世之後能夠報答公子。”
我淡淡一笑,揮了揮手,說道:“謝就不不必了,你二人好自為之。”然後停頓了一下,對那公子說道:“至於你附身家丁,一把火燒了你全家這種事情,已在你的生死簿中記錄在冊。到了地府之中,恐怕還是要你自己來承擔的。”
公子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子,低聲說道:“為了碧兒,我不後悔。”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你二人去吧。”
那一對男女站起身,對我謝別之後,便消散在這潮濕的雨天之中。
小二氣喘吁吁地拿來一壺酒,滿臉歉意地對我說道:“季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人太多了……”
“不打緊。”我說道,然後斟滿一杯酒,啜飲一口,看著外面有些灰茫茫的天空,突然感覺到一絲無奈湧上心頭,如同一團烏雲一般,籠罩著,久久未能散去。
“寒暑數載,只盼伊人早歸;雖相隔陰陽,終有重逢之時。怎奈,此去經年,漫無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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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窺命
是道,陰陽之事,不可聞,不可知,不可說。但凡與冥府相關之事,凡人是絕對不可以知曉的。倘若真有那無意間窺得陰陽之事之人,冥府也會從暗中監視的。這也就是從古至今,那些江湖算命之人向來命途多舛的緣故。算得準的的,就相當於窺得天機,泄露他人命格,地府的規矩,定要一命抵一命的。
世間之事均有定數,若事先知曉,豈不是要擾亂了陰陽麼?
不過,凡事均有例外,比如說我。不但知曉陰陽,還將冥府鬧了個底朝天,甚至還大張旗鼓的在陽世之中做起了勾魂織偶的生意。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被陰兵用鎖鏈拖回陰間下油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