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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個霧狀的黑影慢慢的開始在廳堂的中央聚攏,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的形狀。捕神虛弱的直起身,驚奇的看著眼前這奇怪的一幕。我冷笑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直直的想那個黑影投了過去。就在黃符要接觸到那黑影的一瞬間,四周的景物飛速的扭曲了起來,房間,庭院,滿地的血肉,身旁的捕神全部不見了,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包裹著周身,甚至有一些分不清東西南北。
眼前漸漸的浮現出模糊地人影,越來越熟悉,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那個身影,心跳陡然加速了起來。最後那個人走到我的面前,對我淡淡的笑著,輕輕的叫著我名字,就像每一個夢裡她都在這樣的叫著我。
“冥淵......”
我有些痴痴的看著這張令我魂縈夢牽的面龐,恍若隔世。我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那麼輕,仿佛怕驚到她一般。
“羽菲......是你麼?”
羽菲還是那麼虛無縹緲的笑著看著我,對我伸出手。我慢慢的走過去,握住那雙手。冰涼的觸感一下子透過皮膚傳導到了全身,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羽菲抽出手,輕輕的抱住我,我也緊緊的抱住她,眼睛裡面似乎有液體在翻滾著,我有些哽咽的說:“羽菲,不要走了好麼,留下來陪我。”
羽菲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我手中的長劍一下子刺透了羽菲的身體,破魔劍的寒光霎時間席捲著這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羽菲倒退一步,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鮮血沿著那直貫後背的劍鋒流了下來,將我的手都然的鮮紅。
“你......怎麼......”眼前的羽菲嘶啞的低吼道,這果然不是羽菲的聲音。我冷笑一聲,猙獰的笑道:“影魔不僅可以製造出恐怖的幻覺,還可以窺視到人的內心裏面最軟弱的回憶。要不是我早有防備,恐怕早就被你所控制了。”
眼前的羽菲怨恨的看著我,掙扎著說道:“你......果然是鐵石心腸!”
“過獎了。”我笑了一聲,然後手中的劍猛的向上抬起,將眼前的羽菲劈成了兩爿。羽菲鬼叫了一聲,然後周圍的景物開始迅速融化,白色的朦朧開始向下流淌著,逐漸的稀薄。衙門的景物再次浮現在眼前。而我手中的劍刺透了那團人影一般的黑霧,只聽一聲刺耳的聲音,就像是尖銳的動物的嘶叫。在破魔劍的光芒的籠罩下,那團黑霧開始慢慢的散開,最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轉過身,扶起痛苦的跪在地上的捕神,問道:“你不要緊吧?”
捕神抬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我。我黯然說道:“是不是看到如煙了?”捕神閉上眼睛,點了點頭,然後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我嘆了一口氣,站起身,看著天空中漸漸放亮的那一抹藍色,卻在瞬間變得有些刺眼。
之後捕神向知縣大人解釋清楚了鬧鬼的原因,知縣聽罷也只有惋惜的搖搖頭。捕神似乎還沒有從章秉慘死時的樣子的陰影中走出來,顯得有些恍惚。
“那小哥確實挺可惜的。”我喝著酒對捕神說道。捕神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我,問道:“你說什麼?”
“你就不能專心的聽我說話麼?”我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帶著怨氣的說道。
“章秉和他的父親是怎麼死的?”捕神突然問道。
“被影魔的反噬將身體撕裂了。”我輕描淡寫的說道:“影魔就是靈異體質的人會吸引一些亡魂附著在自己身上,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影魔。但是影魔的本體卻不是那個人,而是附著在他身上的那些東西的凝聚。所以當那個身體無法承受的時候,影魔就會將他吞噬得粉碎。”
“沒有辦法化解麼?”捕神有些沉悶的問道。
我黯然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沒有。像影魔這種東西是完全融合在被附著的人身上的。除非他自願離開,否則是沒有辦法的。”
捕神的臉上被悲傷所籠罩著,然後輕聲的說道:“我在幻境中看到了如煙......”然後話語戛然而止,仿似哽咽著,卡在那裡。
“我知道,”我有些感傷的喝掉了杯子中的酒,低沉的說道:“我在環境中看到了羽菲。”
捕神愣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忘不了她麼?”
“忘掉一個人談何容易?”我自嘲一般的笑了一聲:“我一直自詡鐵石心腸,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忘不了的。”
“但是你還是在幻境中殺了羽菲。”捕神看著我,說道。
“因為我知道,羽菲已經死了。”我垂下頭,盯著桌子上的杯子,突然開始感到一陣哀傷了起來。酒樓中熙熙攘攘,人聲嘈雜,但是我卻覺得什麼都聽不到。耳中一片嗡嗡作響的雜音,雜音之中似乎混雜著一絲微弱的熟悉的聲音,就像穿過許多個夜晚的夢境一般,淺淺的融化在記憶的深處。我吸了一下鼻子,轉過頭看著外面有些灰茫茫的天空中的厚厚的烏雲,在這個夏日的午後變得異常悶熱。
“都會過去的吧。”我喃喃的說道。捕神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喝掉了杯中的酒。
“今天就要往回趕麼?”捕神問道。
我伸了個懶腰,說道:“是啊。畢竟這幾天都沒有做生意,把百里申那個膽小鬼和惹事精扔在家裡我放心不下,別再又給我惹出什麼亂子。而且......”我頓了頓:“我有些擔心鬼谷仞那傢伙再來惹是生非,百里申一定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