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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公子明示。”捕神有些焦急的問道。
“現在不可說,不過今夜子時你便會知曉。”我像往常一樣賣了一個關子,然後便回到了房間之中。
子夜如期而至,刺骨的寒風瑟縮著遊蕩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屋子裡面沒有點蠟燭,所有的事物都朦朧不清,只能借著慘澹的月光依稀分辨出捕神和百里申的輪廓。此時的兩人都十分緊張,百里申不安的坐在椅子上,身形晃來晃去的,捕神則手握著刀,盯著門口,絲毫不感怠慢。外面一點響動也沒有,就連平日裡那猙獰的樹影,此刻也安靜了下來,靜靜的映在黑白分明的窗紙之上。
我在房間中悠閒的踱著步,手中的摺扇是不是的打開合起,顯得有些無所事事。百里申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在等那詭異的哭聲再次響起在夜晚之中。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沉重而緩慢的上樓的聲音,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的重,踩得地板嘩啦嘩啦直響。伴隨著著令人戰慄的腳步聲的,是一陣沉重的呼吸聲,嘶啞而又艱難的劃破這沉寂的空氣。
捕神警覺的向前移動了一下,緊緊地盯著那扇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最後,居然停在了房間的門口,不動了。時間仿佛過的格外的漫長,門口依舊靜悄悄的,恐懼籠罩著黑夜在房間中逐漸的蔓延開了,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沉重的心跳聲在耳中迴響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注視著那愈發突兀的門。
我走了過去,輕輕的拉開了門。門外就像昨天一樣,空空如也。發霉的絲綢一般的漆黑低沉的壓在門口那塊窄窄的空間中,散發著讓人不安的抖動。
“怎麼又沒人了。”捕神有些惱怒了,他顧不得外面的情況未明,便沖了出去。剛剛走到門口,他便呆住了。我們進忙跟出去一看,不由得也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行漆黑的腳印從樓梯上緩緩的延伸到門口,然後戛然而止。
緊接著,那幽怨的哭聲再次響起在寧靜的大堂之中,一下一下的刺戳著耳朵。我急忙探出身子向下看去,大堂之中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中央,那髮髻高高的挽著,整個輪廓變得朦朧不清起來。而那隻詭異的黑貓,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那裡,圍著那個白衣女人一圈圈的走著,同時發出低低的叫聲。百里申哆哆嗦嗦的向後退著,輕輕的叫我:“公子......她......她是誰?”
我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冷冷的說道:“她?一個冤魂。”然後動作一下子變得凌厲了起來,我握住那二樓迴廊的扶手縱身躍起,輕飄飄的落在正廳中那女人的面前。黑貓被嚇得大叫一聲,竄了出去。我的腳還沒有著地,便已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在了那女人的額頭上。
霎時間,那女子悲涼的哭聲一下子變成了痛苦的嚎叫,震得整個夜空都在微微的發顫。小二聽到響動,急忙從二樓探出頭來,但是,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那高髻女子的聲音開始變得嘶啞了起來,但是奇怪的是,那張恐怖的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有變,仍舊是微微上挑的嘴唇和鮮血橫流的眼眶。
“你就是前些日子在這客棧之中消失的兩人之一吧?”我繞了過去,淡淡的問道。
女人的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但是卻無法聽清。我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走到帳台取出那個沉甸甸的包裹,重重的扔在桌子上,然後拿出那個古怪的木匣,對那個女人說道:“就是這個吧?我聽小二說你們兩個人是去做古董生意的,恐怕你們二位急著去洛陽就是為了將這個脫手吧。”
那個深紅色的木匣在隱隱的月光之中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那女人的喉嚨之中仍舊發出古怪的聲響,但是卻說不出話來。那駭人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變得更加猙獰了。我看著那個裝飾華麗的盒子,幽幽的說道:“恐怕你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吧?”然後走到女人面前,將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繼續說道:“這叫做哭鬼之匣,是屬於羌胡之地的一種活葬法器,雖然屬於陽世之物,但是羌胡的秘術十分詭異,可以對這個木匣下詛咒,讓其可以穿梭於陰陽兩界。而且,這個匣子裡面往往會封印著怨氣極深的靈魂,當有活人接近的時候,就是一點點的吸取那個人的魂魄,然後見那個人的靈魂所在一具殘破的肉身之中。是不是這樣啊?想必此刻你的靈魂正在受到巨大的煎熬吧。”
那女人一邊哭著一面發出著古怪的聲音。那空洞的眼眶之中的血仍舊不停地流著,滴在白色的衣服上,顯得格外的恐怖。大家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駭的說不出話來,那隻黑貓仍舊蹲在門口不懷好意的叫著。
我接著說道:“之所以被稱為哭鬼之匣,是因為只要靈魂被它束縛,就是能發出一種聲音,那就是哭。我說過了,這是陪葬的法器,所以就算是找再多精通歧黃之術的人也無法化解。如此一來,這被禁錮的靈魂就會永遠的被囚禁在這一方匣之中,只有在每天的子時才會被這個匣子的守護者放出來,不是麼?”
“守護者?”小二驚詫的叫了起來,並且急忙向四周看去:“在哪裡啊?”
我低低的說道:“就在那裡。”然後手猛地抬起,一道寒光閃過,那隻門口的黑貓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三根長長銀針刺穿了。那黑貓慘叫一聲,翻滾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化作一路黑煙消散在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