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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死了。”
捕神停住了腳步,一臉驚訝的問道:“死了?是你乾的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她是自裁而死,我只不過是完成她一個心愿罷了。”然後轉過頭問捕神:“今天這王城之中有沒有什麼離奇的命案呢?”捕神思索了一下,然後低低的湊到我耳邊說道:“這件事情只告訴你,不得聲張。”
我點了點頭。
捕神低低的說道:“鎮遠大將軍昨夜離奇暴斃,現在已經滿城風雨了。”然後警覺的打量著四周:“本來今天要去看看的,但是好像是朝廷封鎖了消息,不讓衙門經手。聽說鎮遠將軍死的很慘。”
我不帶任何語氣的問道:“這個鎮遠將軍,是不是幾年前曾經在平定羌人叛亂的時候屠殺過幾個無辜的村落?”捕神一愣,思索片刻說道:“好像有這麼回事。”
“那就是了。”我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蠱女犧牲掉自己的性命想要做的事情。為自己家鄉冤死的那些人報仇。”然後抬起頭看著灰的刺眼的天空,有些目眩。
“你知道將軍是怎麼死的?”捕神驚訝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蠱女犧牲掉性命就是為了讓那金蠶蠱術生效,看來她的目的達到了,她可以死而無憾了。”捕神臉色陰沉看著我,低沉的說道:“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我冷笑了一聲:“阻止她?那誰去阻止那個功高自傲的鎮遠大將軍?那個人我早有耳聞,依仗著自己是外戚便飛揚跋扈為非作歹,當今聖上昏庸無道,縱容著自己娘家親戚把朝廷攪得烏煙瘴氣,比起前朝那梁冀來說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禍害百姓,何不順水推舟呢?”
捕神盯著我,臉上露出矛盾的神色。沉默半晌,只能長嘆一口,說道:“罷了。”然後看到我手中的藥,奇道:“今天公子怎麼親自出來抓藥?百里申呢?”
我一攤手,說道:“百里申身體不舒服,只有我出來跑腿了。”
“百里申不是你的下人麼?怎麼你出來跑腿呢?”捕神皺了皺眉頭。他這個人雖然魯莽,但是對等級禮數之道甚是看中,可以說是粗中有細吧。
我淡淡一笑,說道:“他啊?是我的患難兄弟。”然後扔下一頭霧水的捕神,揚長而去。百里申已經陪在我身邊快十年了,似乎已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以至於許多年後回想起來,心中依舊感到陣陣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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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似乎已經快到了尾聲,殘餘的悶熱更加瘋狂的籠罩著大地,那墨綠色的樹都仿佛開始漸漸的透出焦枯的神色。我的生意在這炎熱的天氣中還是不疾不徐的進行著,偶爾會有一些賊眉鼠眼的人鬼鬼祟祟的溜進我的院子,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著對人偶的要求。雖然有的時候我很樂意將他們踢出去,不過既然他們出手闊綽,我也就裝作面帶微笑的聽完他們的胡言亂語。
我說過,我只是一個商人。
而百里申的身體也漸漸的恢復了,只不過偶爾還會頭暈。我知道蠱女下的毒是很難驅散的,只能慢慢的調理了。
就在殘喘的殘夏天匆匆走進死亡的時候,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雖然對我來說微不足道,不過也在平靜的生活之中掀起了一絲小小的波瀾。
那天我約了幾個朋友在醉月樓里暢飲了一下午,在夕陽西照的時候,我帶著微醺的醉意向家走去。轉進那條熟悉的深巷,在一片金色的餘暉中有些歪斜的向前走著。然後腳步突然遲疑了一下,向旁邊看了過去。
隔壁那原本荒廢的宅院之中搬了進來一戶人家。
我有些詫異的打量著這個被收拾的工工整整的院落,原本雜亂無章的院子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看起來主人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而院子一角,卻放了幾個大水缸,用厚重的木版蓋著,不由得讓人猜想裡面是什麼事物。不過,我總覺的這個院子裡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怪怪的,讓人感到一陣陣的不舒服。
“請問......您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年輕人從房間探出頭來,打量著我這個不速之客。這個年輕人面容很清秀,不過臉上卻格外的蒼白,似乎有一種久病未愈的虛弱感。
我急忙拱手作揖,說道:“在下季冥淵,是隔壁家的主人。適才看到這件院子之中搬進了人家,便好奇佇足。叨擾了閣下休息,真是萬分慚愧。”
那年輕人急忙迎了出來,拱手說道:“不敢不敢,既然是鄰居,就沒事失禮之說。正所謂遠親莫如近鄰,在下卞城,今後還要多多打擾公子了。”
我笑了笑,然後目光不經意的瞄到了那幾口黑乎乎的水缸,然後問道:“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敢問公子那幾口水缸之中的是......”
卞城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口水缸,笑著說道:“那裡面是在下囤積的清水。實不相瞞,在下是個畫師,有的時候會作畫至深夜,不願去井中提水,便囤了幾缸清水。”
我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卞公子是畫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到公子的時候原本以為公子是一個讀書人,沒想到居然是畫師,真是年輕有為啊。”我說完這些話突然感到一陣噁心,也許是很久沒有說這種恭維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