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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鍾明是你殺了?”捕神鐵青著臉咬著牙問我。
“算是吧,”我輕描淡寫的敷衍著回答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我要不殺了他,憶秋姑娘就會被他殺死的,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那兩張黃符呢?”捕神繼續沖我吼道:“那兩張黃符一定有蹊蹺!”
“是的。”我點了點頭:“那兩張黃符是用來破解鎮獸所布下的結界的。由於當天是成親的緣故,陽氣旺盛,鎮獸的結界屬陰性,所以被沖的淡了些。加之人偶的身上穿著嫁衣,所以微弱的偶靈就只能附在人偶身上。但是鍾明急著去掀新娘子的蓋頭,破了結界,憶秋人偶身上的怨靈便附在了鍾明的身上。”
“所以他才會大開殺戒麼?”捕神問道。
“本來偶靈只會讓他失心瘋,大開殺戒,但是黃符破解了結界,那些積壓在院落裡面的怨靈就以為鍾明是憶秋姑娘,所以就瘋狂的占據了他的身體。如果不殺死他的話,恐怕他自己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爆裂的。但是偏偏這個時候憶秋姑娘出現了,所以為了避免對憶秋姑娘造成傷害,所以我就解決了那傢伙,順便連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也一起解決掉了。”我一口氣說完,嗓子有些干,於是端起榻邊小几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捕神陰沉的看著我,慢慢的說:“你為什麼要這麼保護著憶秋姑娘?”
我放下酒杯,看著窗外的陽光,輕聲說道:“她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捕神疑惑的問道。
“羽菲。”
捕神一愣,思索片刻,問道:“誰是羽菲?”
我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以後有機會和你說吧。怎麼,還是決定要將我抓走?”
捕神站了起來,瞪著我,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今天是沒希望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的。告辭。”然後對我抱拳一揖,轉身離開了房間。
百里申走了進來,有些擔憂的問我:“公子怎麼樣?好些了麼?”
我點了點頭,對百里申揮了揮手,輕輕的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百里申擔心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我躺了下來,閉著眼睛,思緒卻異常的雜亂。憶秋,真的和羽菲太像了,所以我才會在最後關頭出手阻止了鍾明。只是現在,憶秋受了很大的刺激,對過去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曾經去看過她一次,現在那座宅子只剩下憶秋和一個來照顧她的老媽子了。憶秋經常木然的坐在院子裡看著那兩尊石獅子發呆。老媽子惋惜的看著憶秋,和我說:“可憐這孩子了,什麼都不記得了,有的時候我會問問他以前的情況,她也想不起來了。哎,作孽啊......”我走過去,彎下腰,輕輕的對憶秋說道:“憶秋姑娘,在下季冥淵。”憶秋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繼續轉過去盯著那兩尊獅子了,但是我分明看到她的眼中有淚水流下。然後我欠了欠身,便離開了那座空蕩蕩的宅院。
而那具人偶,則在事發當天便被我取回來燒掉了。畢竟這種東西即便是失去了偶靈,也是陰氣極重的不祥之物,所以還是不宜留在趙府為好。
我翻了個身,將臉埋在被子中,在一片黑暗中,隱隱的有想著流淚的感覺。
第十一話 左臉(上)
不知不覺的,時已進入盛夏,空氣也異常的悶熱了起來,我的生意也開始有了起色。自從那次風寒之後,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再看到捕神,或許是他的心愿已了,離開洛陽了吧。我的生意依舊平淡的做著,上門而來的大多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出高價訂購的陪葬品。既然他們願意出錢,我也就很樂意接下他們的生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那天黃昏的時候,暴雨剛過,空氣中仍舊瀰漫著潮濕的味道。雨後的夕陽在天邊灑下最後一縷血紅的光輝,孤零零的支撐著地平線的一角,而黑夜也即將到來。我百無聊賴的坐在院子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有些提不起神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生意上門,可能是因為這惡劣的天氣的緣故吧。百里申在雨停的時候替我給憶秋姑娘送東西去了,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是我仍舊會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去,也算是照顧一下這個可憐的女孩吧。我喝下杯中的最後一口酒,站起身,有些微醺的向房間走去。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的。
“請問,您就是人偶師季公子吧?”一個聲音幽幽的傳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這個聲音讓我異常的不舒服。“人偶師季公子”,這個稱呼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也從來沒有人將人偶師的頭銜作為稱呼我的方法。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一下子從後背竄了上來,我急忙轉過身,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個周身被黑色包裹著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門口。他身材頎長,顯得有些瘦弱,身上罩著一件黑色的錦緞長袍,在風的吹動下微微的擺動著;而他的手從袖口中伸出,乾枯得猶如鷹爪一般,粗大的關節突兀在細細的手指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臉則完全被頭上戴著的斗笠投下的陰影遮擋住,看不清面容。
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在下便是季冥淵,請問閣下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