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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日我便讓妹妹去公子府上叨擾了。”我淡淡的說道。
卞城有些誇張的急促的喘著氣,說道:“那麼,一言為定。”然後便閃身鑽進院子裡,緊緊的關上了殘破的鐵門。我冷冷的看著那扇黑洞洞的大門,有些陰笑的自言自語道:“是啊,明天我們一言為定。”不由得握緊了身後的劍柄,轉身回到院子當中。
次日清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王城之上怨氣太重的關係,接連好幾天天空都陰沉沉的。漫長的夏天仍然在苟延殘喘著,不過也抵不過秋日的微涼,變得清爽起來。
昨夜睡得不是很踏實,於是今日便早早的起來了,坐在天井之中無聊的喝著杯中的酒。上次的酒壺被我摔得粉碎之後,百里申指責了我好一通不懂得愛惜物品,並讓我自己去再弄一個。我只得去擁擠的集市上逛了兩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很像模像樣的酒壺。淡雅的白色,上面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雖然隱隱的感覺這個酒壺透著一絲詭異的陰氣,但是我還是將它買了回來。
我飲盡了杯中的酒,然後有些若無其事的看向一旁那堵不算高的院牆,那青黑色的屋脊在另一側的樹影之中若隱若現。微風吹過,濃密的枝葉擋住了稀疏的磚瓦。我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起來,轉頭向裡屋喚道:“婉兒可在?”
婉兒從側間推門走出,柔柔的對我說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隨我來。”我對她說道:“記住,等下按我說的做,其餘的什麼都不要說。”婉兒愣愣的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
我帶著她來到隔壁那扇厚重的鐵門前,伸手敲了敲。沉悶的回音頓時籠罩在狹小的巷子當中。然後隱約傳來一陣雜音,不多時,那斑駁的門便打開了。卞城蒼白的臉探了出來,看到我,一怔,然後有些欣喜的說道:“原來是季公子啊,在下本以為會要過了晌午時分,沒想到居然這麼早。”
我微微一笑,說道:“我這表妹晌午便要離開王城歸家了,所以不得不提前來打擾公子了,真是萬分慚愧。”
“哪裡哪裡。”卞城的臉上再次露出那種詭異的神色。他打量著我身後垂目低視的婉兒,眼中的那團血紅色似乎更濃了。然後他對婉兒低聲說道:“那小姐就裡面請吧。”婉兒低低的答應了一聲,便跟著卞城走進了畫室。我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那在下便不打擾公子作畫了。待公子完成之後,讓我這表妹自行歸家便可。”
卞城扭過頭看向我,臉上隱隱的透著猙獰的笑容,低聲對我說:“這個公子自然放心。”然後便關上了畫室的門。我看著那扇緊閉著的畫室的門,對一旁角落裡的身影說道:“你是來監視我的吧?”
捕神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看著我,低低的問道:“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一具人偶。”我簡單的回答道。
捕神一愣,臉上浮現出混雜的神情,說不好是痛苦還是懷念,一時間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是在回想起如煙的事情了。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她和如煙不同。她只是一具會活動的人偶,而如煙不是......”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捕神了。
捕神笑了笑,說道:“沒事的,我早就已經已經想開了。”然後有些嚴肅的對我說道:“難道這間房子裡面住的人就是這次事件的元兇?”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悠悠的說道。捕神皺了皺眉頭,有些抱怨的對我說道:“公子每次都是買一個關子,就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麼?”
我笑著搖搖頭說道:“這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你先隨我來,一會你便知道了。”然後引著捕神回到了院子當中。百里申還在睡覺,估計是昨晚一夜沒睡吧。捕神坐在石椅之上,匆忙的問道:“難道取人性命的不是這陽間之物?”
我神秘的伸出一根手指,諧謔的說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捕神有些惱怒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想要對我吼些什麼。我制止了他,然後沉了臉說道:“你聽我說完。現在我也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不過我敢肯定,我這古怪的鄰居肯定不一般。他是個畫師,但是他畫的畫有些讓人毛骨悚然。所以捕神,我需要你替我跑一趟,我要一個叫做卞城的畫師的底細。”
捕神呆呆的看著我,眼神中有憤怒變成了一絲慌亂。他微微顫抖著握著拳頭,然後低聲問我:“你說那個畫師......叫什麼?”
“卞城。”我重複了一遍:“一個很有靈氣的畫師。”
捕神的臉似乎僵硬了一般,他凝重的似笑非笑的對我說道:“公子你是在開玩笑吧?卞城......就是第一個死的人啊。”
卞城就是第一個死的人。
雖然已在意料之中,但是聽到捕神這麼說,我還是不小的吃驚了一下,但隨即便恢復了平靜。我冷笑著說道:“這就是了。”然後打開摺扇搖了搖,說道:“有的時候,一個人強烈的執著會吸引來某些有趣的東西的。或許這個卞城就是過於執著了吧。”
捕神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心中一定充滿了疑惑,而就在這個時候,門緩緩的打開了,婉兒面無表情的抱著一卷畫軸走了進來,就像一具真的人偶一樣。然後向前艱難的走了兩步,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