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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修煉時走火入魔了?”明透冷冷又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被她嚇得一吐舌,再不敢說話,可是我真的還是不明白怎樣區分道士和普通男人……
我覺得走火入魔的人是明透不是我,自從今日自碧波湖回來後她就痴痴傻傻的,總是託了腮笑,我點了燭火她就對著燭火笑,也不怕晃了眼睛。
拿手在她眼前晃晃,她就說,“三娘,做什麼?把手拿開,沒看見我正在想事情呢!”
“在想他?”我趴到她耳前偷笑著小聲問。
“是啊。”明透大方承認,卻仍是笑。
“他叫什麼名字?”
“崔淨俞。”
“多大了?”
明透搖頭。
“有無妻室?”
明透還是搖頭。
“你怎麼不問問清楚呢!”我扼腕。
“下次吧。”明透仰回身子躺到床上。
“下次?下次你們還有機會遇到嗎?”我追著明透坐到床沿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當然,不然你以為今日可是偶遇?我留了一條帕子在他懷裡的。”明透成竹在胸地笑,不久就歪靠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章
那日我說要勤修法術,將來好找道士報仇,本是一句玩笑話,可是沒想到明透卻當了真,她每日裡早起督促我修真,懶覺沒法睡,好東西沒法偷著吃,玩也不能出去玩。
我苦著臉,卻說不出什麼,畢竟那些話是我當初不經大腦就喊出來的,如今可真應了那句“吃不了兜著走”的老話。
“好姐姐,我可不可以歇歇?你瞧瞧這腕子,都柔得撐不住了!”我邊說邊晃著酸軟的手腕。
“哪裡軟就練哪裡,你不腕子軟嗎?那就練你的腕子。去吃!”明透將一腕紅豆沙遞到我面前,紅紅的顏色和香香的味道已經讓我忍俊不禁,再看到那一顆顆將開未開的紅豆時,我似乎已經能感覺到它們嚼在嘴裡的那香甜糯滑的感覺。
“姐姐,還是你對我最好!”我高興地撲到她懷裡,像在山中般伸出粉嫩小舌舔她的頰。
“去去去,有了人形卻沒有人樣,讓別人看見了會笑話的!”明透驚笑著逃開。
我一路嘻笑著追去,可她卻偏繞了桌子跑,讓我怎麼捉也捉不到。氣得我跺腳兒,飛身越過桌子向明透的肩上抓去,明透輕巧地閃身躲過。
“用筷子夾了一粒粒地吃,若是讓我發現你偷懶我就真的折了你的腕子!”明透提了我的耳朵後起身裊婷離開。
我的臉皺成一堆,山中時我吃飯都是直接用手,最多用勺,初來山下時我還以為這是一枝荊釵呢,如今竟讓我知道要用它吃飯。左右兩手擺弄著筷子,不知道該怎麼用,於是只好學世人的樣用右手夾了它,可是筷子拿穩了豆就夾不起來,豆夾起來了那就一定是我左手拿一根右手拿一根把它擠起來的,但是已經粘了,不好吃了。
明透輕輕挽了發,穿了薄薄羽衣坐靠在門前,邊看我練腕力邊以描金團扇扇著風,我抽空轉頭向她,“姐姐,這天還未到熱的時候,你熱了嗎?”
“若是你換作我身,見到一個如此之蠢的人,不要說熱,不瘋才怪。”明透冷哼一聲不再理我。
那晚我就是沒有飯吃,白白餓了一天,明透卻悠哉悠哉地玩了一天,難道她修真的法術就真的那麼高強嗎?我不服氣地撇嘴。
一直沒有機會出去玩,我悶得發慌,第二天我卻碰巧得了機會。
醒來時露珠沾衣,我揉著惺忪的眼,也不知怎地,一向在屋內督促我修真的明透竟一大清早不見了蹤影,以至於她幻出來的房屋也變成了虛無。
山上有清煙四散,清晨的花草香鑽入我鼻里,我歡樂地在地上打著滾,只盼明透再也不要回來。
山上三三兩兩採摘野菜的婦人停了手裡的活計奇怪地看著我,我不理她們,逕自哼著小曲兒歡快地下山,水藍色的衫子上沾滿了野草的綠色漿汁,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旋身兒,衣裳乾淨如新。
我是快樂的,尤其是從懷裡掏出那一錠銀子時,這錠已非當日明透給我的那錠,那錠早已被那道士的一尾巴不知道掃到了何處,我尋了半晌也不見,妄費了路邊那紅紅又晶亮的糖葫蘆。
不知道明透的銀子是從哪裡尋來的,不是幻術,惦在手裡,分量在那裡擺著呢,一兩就是一兩,一分不少,但也更不可能多。
“老闆,給我一串糖葫蘆!”我兩眼興奮地盯著插在稻草上的糖葫蘆。
老闆接了銀子眼睛一轉,從稻草上拔了一枝鮮紅遞給我,我笑,遞進嘴裡舔。
“好甜喲!”我滿足地眯了眼。
曾在心裡無數次地想像過它的味道,可是如今入了口才發現以前的想像都是虛的,此刻嘴裡實實在在的甜味里又夾雜著酸,真是說不出的好味道。
老闆呵呵地抄著雙手笑,卻不見他有什麼動作。
“老闆,找錢吶,我急著回去!”我笑咪咪地沖他伸出手。
誰知這賣糖葫蘆的老闆雙手一攤耍了賴,“找錢?找什麼錢吶!你不過就給了我兩文錢,給你一串糖葫蘆正好啊!”
“什麼?我給了你兩文錢?明明一錠銀子!再說你根本沒有說過兩文錢一枝的!”我瞪大了眼,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撒謊。